第51章 第 51 章(1 / 2)

梦河夜航 严雪芥 5580 字 24天前

章闵为了留出更多的剪辑点, 足足让他们亲了五分钟。

“可以了”

章闵终于叫停,忍不住快激动鼓掌了,终于松口气, 心想这两人总算把状态找回来,那种一见面就情不自禁往彼此深陷的感觉一下子就演出来了。

然而她自以为是给出的五分钟根本不足够

那两人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兀自环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舍。

好几个工作人员看呆,盯着监视器恨不得烧出个洞,章闵咳嗽了一声, 说别看了别看了, 演员入戏呢,让他们亲吧。

等到两人意识到时间门太久该分开时, 娄语的脚都快被亲得站不住了。

闻雪时习惯性地撑了她一把,才完全松开手。

娄语尴尬地看了一圈周围, 摄像机背后的大家立刻眼观鼻鼻观心。闻雪时倒是挺坦然的,往她面前站过来, 把身后那些似有若无的视线挡住。

章闵打圆场, 若无其事道“刚刚很好, 我们再来一条近景的。上一条的感觉很对,但拍特写的话我需要你们再冲动一点。

又要再吻一次。

两人分开去补妆, 她刚才口红都被亲到脱色。一边补色时她边招手让栗子过来,让她再帮自己弄点酒。

栗子乖乖点头, 过了一会儿,面色微妙地端了杯水过来。

娄语看了看水,看了看栗子, 又看了看水。

“我刚才说错了吗我要的是酒。”

“没没没,姐没说错。”栗子连连摆手,她语气微妙, 又把手机递过来,“您看下手机吧。”

娄语不明所以地接过手机一看,微信里,闻雪时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是我让你助理换成水的。

考虑下你的胃,别再喝了。

娄语抬眼往远处一瞄,闻雪时正闭着眼睛站在冰柜附近补妆,手中的手机已经丢给了他助理。

她抿抿唇,也没再回这两条消息,趁某人还闭着眼睛,在栗子好奇的视线中将水快速喝下肚,把杯子和手机一齐丢给她,小声催促“快拿走。”

补妆完毕,摄影机和灯光也调试完,接着就要来一遍刚才的戏。

两人走到刚才各自的位置上,擦身时闻雪时丢下一句“刚才水喝了吗”

“没。”娄语说谎眼也不眨,“你别管太多。”

她径自走到舞池边,他则停在卡座区,章闵的声音传来,开始。

一模一样的音乐又响起,娄语自如地跳进舞池,这次比上次顺畅些,但没有了那个意外的滑倒,效果不如上一条。不过这次主要是拍后面特写的关系,所以前面的肢体动作并无太大所谓。

她在人群里晃动着,很快,再次感受到背后传来很轻的撞击。

娄语回过身,醉醺醺地说着抱歉,然后被认出来,然后再被撞,被闻雪时接住。

接着,又是一遍鼻息交缠已经预定好的接吻。

做演员这些年,接吻,这个看似很浪漫的事情,她完全不能够体会到它所实际代表的意味。

且不说接吻这件事应该发生在情人之间门,而且它的发生通常是毫无征兆的,天时地利人和,在一个你无法提前预知的恰到好处的时刻发生。

而片场,你知道每一步都是预设好的,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步骤,都是精心策划安排过的,浪漫的现场隔着几米就是满地凌乱的电线,庞大的机器,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根本不会有任何风花雪月的念头。

至少她绝不会有。

更别说一条吻反复来个几遍,嘴唇都吻麻,仿佛在海鲜排挡被塞下几个活章鱼,不吃完不准走。

但在和闻雪时上一条的接吻中,她久违地感受到“接吻”本身

会让人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她以为这是紧张,毕竟和谁都不知的旧情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接吻,心跳加速也难免吧,习惯了就好。

然而第二次,在闻雪时把舌尖卷进来时,她依然头脑发昏。

他遵照章闵说的,比上条吻得更激烈,刚一张嘴就咬了一下她的下唇,传来很轻微的痛。

这种咬唇并不带有惩罚性质,而是似的咬,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她轻嘶一声,他便趁机探进舌,像巡视着什么,吻的速度又适时放慢。她在他的怀中不可避免地变成一团海绵。

这条又吻了很久,章闵非常满意,终于过了这场戏。

分开时,他极小声地在她耳边含糊了一句,“不要撒谎”。

娄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腾一下燃烧。

他吻得那样慢居然是在检查她嘴里酒精的味道。

和戏无关的私心被他夹杂在这个吻中,瞬间门让这个本该很专业的吻变了质。以致于她再回想起刚才的细节时,无法再单纯地说服自己只是作为秦晓霜在和翁煜接吻。

刚才站在那里被众人围观,吻得难分难舍的人变成了闻雪时和她本人。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感受,后者令人非常羞耻。可让这一切变味的人抛下这这句话之后就轻飘飘地去改妆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夜店正值喧哗时分,这条街才刚刚蠢蠢欲动,他们这里却都已经困得哈欠连天。

她的戏份已经结束,而闻雪时还得留下来,他和冯慈在夜店还有一场戏要拍。

这场戏的时间门线已经到了翁煜和秦晓霜分手之后,翁煜从朋友那儿知道秦晓霜交往了新男友的事情,报复性地回到当年和她相遇的酒吧,身边朋友没变,但身边人的位置已经空了。他也没兴趣下舞池,坐在卡座上光灌酒。有一个人忽然坐到了他身边,翁煜侧头一看,是已经打入他社交圈的乔茉。

她对他说嗨,他也回了句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

后半场大家蹦累了,陆续返回位置,一群人玩游戏,而乔茉被灌了很多轮酒已经晕乎乎,翁煜绅士地帮她挡了酒。这个无意之举却让乔茉对他更有好感。

这场戏不需要娄语参加拍摄,但她没有走,从保姆车上换了身衣服后就直接来到包房的监视器处。

章闵挺诧异的,忙招呼她“是要找我说什么吗”

“不是不是。”娄语连忙摇头,“我就是过来观摩观摩,亲眼看见他们的互动比较容易酝酿角色感情。”

章闵理解地点点头“不用勉强,要是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

“不累,导演你都拍一天了呢。我刚下单了一些咖啡给组里,等咖啡送到我再走吧。”

章闵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娄语笑着摆手,内心略心虚。

她看上去有好多顺理成章留在这里的理由,但归根究底,她知道自己是在意什么。

上次她不想看,但这次她偏要看看。

娄语抿起唇,看向监视器里令自己在意的画面。

这场戏正在调试灯光,闻雪时还在换衣服,冯慈自己当光替坐在卡座上。娄语注视着屏幕上那张紧致的侧脸,轻捻了捻指尖。

不一会儿闻雪时也改完造型进场了,这场戏正式开拍。

这种感受挺奇妙的,刚刚还在下方舞池里和自己缠缠绵绵的人,转眼换了身行头,在上方卡座和别的女人并肩坐在一起喝酒。

这就是割裂的戏剧,而她只能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当然,他们这次拍摄喝的并不是她那样的真酒,都是饮料,但大家的演技都不错,足以将雪碧喝出龙舌兰的气势。

群演给冯慈递酒,被闻雪时拦下,到这里冯慈应该心有所动,黏糊糊地往他身上靠,抓他的手想把酒抢回来。

可不知是不是她太紧张,身子没靠上去,光抢酒了,抢得还挺凶,直接抢得撒出去,溅到了闻雪时身上。

这条不得不ng,冯慈当即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想给闻雪时擦,但又不敢直接上手,纸巾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我自己来吧。”

闻雪时接过她的纸巾往身上擦拭,冯慈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闻雪谁将纸巾随手一扔,试图缓解局面,“就像扔这团纸一样,放松些。你不用总是那么紧张的。”

冯慈涨红脸,虽然在蓝光下并看不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这一瞬间门看着闻雪时的眼神非常好,和剧本里看到翁煜帮自己挡酒的乔茉一致,但比起乔茉轻佻的眼光,这个眼神就显得非常珍重,掺杂了对上位者的仰慕。

男人应该会对这种眼神很受用吧,娄语心想,可惜,自己永远无法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咖啡这个时候送到了片场,娄语亲自拿了杯给章闵,拍拍她说“咖啡送到,我使命也完成了,导演辛苦啊。”

章闵点头轰她“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回去了。”

年纪大了,不能放任自己熬夜。

娄语先行坐上保姆车,栗子还在帮忙分发咖啡,等待她的过程中,娄语透过暗色的车窗看着路边人声鼎沸的街道。

现在凌晨三点,这里却越来越热闹了。

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正在街头游荡,有的刚从ub里喝完出来,扶着树在路边大吐特吐,吐完直接一抹嘴,晃悠摸到旁边的摊子上买烤红薯,热气腾腾,模糊了一张醉醺醺的脸。有的刚从车上下来,打着电话点着烟,一副刚从上个局转完场的忙碌样,嚷着等我啊车子排队呢不好叫。还有的听说剧组在这里拍戏,蹲在他们包下的夜店门口探头探脑。

年轻真好啊,花不光的精力,长夜也很远很远,好像不会天亮似的,于是可以随意挥霍时间门。

时间门,她曾经拥有的最多的也最不被珍视的东西。

娄语按开车里灯,倾身探向副驾的车座后背,上面挂着一面镜子,方便她在车里睡一觉醒来看看状况再下车。

镜子里露出一张带着妆的脸,皮肤状况算是保养得不错,但到了后半夜妆容暗沉,透出一股不知是年纪还是熬夜带来的疲倦。

娄语没敢凑近细看,随手拨了下头发。

一拨,她心一跳。

某种突出的颜色在光下一闪。娄语凑近镜子,把头发剧烈地拨开,果然,发根这儿又新长出了几根白发,都很短,冲天地刺着。

野火烧不尽,白发吹又生。

娄语在心里擅自篡改着古诗词,默念着,看着镜子突然笑了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直到车窗外传来笃笃的敲击声。

她残存着笑意拉开车门,以为是栗子,却在看到门外的人后笑意戛然。

站着车门外的是冯慈,举着一杯刚收到的热咖啡。

“谢谢娄语姐的咖啡”

娄语盯着她凌晨三点依然容光焕发的脸,一时间门没出声。

“娄语姐”

她这才回过神。

“啊,怎么了

冯慈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来谢谢娄语姐还给我们买咖啡。”

娄语诧异“你专门为了咖啡来和我道谢吗”

“也不算是刚刚这场拍完一条路,我去上厕所。里面的厕所大家都在排队。”冯慈不好意思,“看到娄语姐的车子,就来和你打个招呼。”

“这样。”娄语点点头,笑道,“不用那么客气,一杯咖啡而已。你一个人去吗这么晚了很危险,这边很多醉鬼,我让我司机陪你过去吧。”

“谢谢娄语姐不过不用啦,有人陪我的。”她指了指不远处,“闻老师”

当冯慈吐出这三个字时,娄语的心脏砰地炸了一下。

她囫囵往冯慈指的方向一看,扫到那个人影发现不对劲,大脑这才滞后地接收到完整的句子

“闻老师也让助理陪我去了。”

等到栗子分完咖啡回来,车子才彻底驶离了片场。

娄语闭着眼躺在座位上摸了摸心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到这个点的关系,还是刚才心脏做了个激烈的起跳,现在有点不太舒服。

如果刚才真的是闻雪时站在那里,心脏会不会直接停滞。她想到这个念头,又荒谬地想笑。

这个念头反反复复,以致于她这一晚的梦也被入侵,梦到那一年她和闻雪时还是互相搭伴去便利店的关系,她问他要不要去一起便利店的时候,他忽然说不了,自己要陪另一个人去。

然后她转脸看见了冯慈。

娄语登时冷汗涔涔地从梦中惊醒。

昨天剧组熬了大夜,直到快五点时才收工。因此这天大队出工推迟到下午,也没有排闻雪时和冯慈的戏,把娄语和夏乐游的戏份排上来。

夏乐游之前因为综艺的关系,统筹把他的戏份都排到了后面,因此这也是剧组开机以来她和夏乐游第一次对戏。

夏乐游已经在现场待机了,虽然上了妆,但皮肤看上去比前阵子刚开机那会儿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