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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落棺之日,正是大暑之时。

腐草为萤,土润溽暑,大雨时行。他撑一青绿油纸伞立於天地一线之处,於灰蒙的布幕之下眺望,雨滴击撞伞面,混着远方的哭声。

那飘渺如烟的过往,徐徐而来,又悠悠而去。

心中苦涩发紧——

你何时能归。

苏卯生一向记性不好又淡情,最擅长的除了逃避就是遗忘,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太强,只要是能让他产生纠结和困扰的事情,都会被有意或无意地尘封於心底。

可陈初筠这个人似乎是个例外,因为被那人的体温灼烫过,再遇清风冷月时,骨里泛疼,浸透血肉。

立秋之日,他回到枯月峰下的小屋,将屋内清扫一番,日落时倚在躺椅上,一手支着太阳穴小憩。

凉风拂柳身,寒蝉鸣秋影。他袖口顺着小臂滑落,露出白皙骨感的手腕,面色冷白,长睫低垂,一缕长发垂落胸前蜿蜒至腰间,看起来平静又柔和。

躺椅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个人影。

半晌,苏卯生察觉到什么,抬眸看向眼前人。

眸中的迷蒙顿时清醒,他坐起身来,眸光警惕中带着惊异。

虽然从未见过他化过人形,却也一眼认出了面前之人就是十即。

那人一头红发浸於身后的残阳之中,赤色的瞳温柔地看着他,微微俯身,一手抚上他的脸,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

苏卯生被他的动作激起一腔怒意,压抑许久的情感在一瞬间彻底爆发。

他的情绪发泄,他的不告而别,陈初筠的生死未卜……

苏卯生用力拍开他的手,掐住他的脖颈咬着牙近乎是低吼出声——

“陈初筠是不是你带走的?!”

十即反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维持着俯身的姿势垂眸看着他,“是又怎样。”

“你把他怎么了?”苏卯生手下的力道加大,嗓音嘶哑。

十即被他掐得微微皱眉,喉结在他掌心下轻响,指腹摩挲着他的腕骨,“你杀了我,便永远也见不到他。”

不出所料颈上力道渐松,眉眼含笑地掰开他的手,动作却是粗暴,坐在躺椅边上,凑到他耳畔轻声道——

“主人……我想你。”

苏卯生被耳边的气息和温度弄得一僵。

十即搂着他的脖颈,唇边带笑,亲昵地贴着他的脸颊,妖气顺着苏卯生的脚踝亲昵地攀到他的腿上。

苏卯生有些许动容,产生了一种十即还是如当年那般乖顺粘人的错觉,只不过是脾气和性情有些恶劣而已,至少还听他管教。

他轻轻推开十即,语气稍微缓和几分,“你把陈初筠带到哪里了?”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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