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州百郡,诸多宗门皆有目录入册,名义上又受天枢院辖管,这些都是正式有资格在燕州开设山门、招揽门徒弟子传授玄法的宗门,肯定没有所谓赤眉教的一席之地,而在燕州之外,陈海也没有听说过赤眉教。
陈烈也不清楚赤眉教是怎么回事,不然早就会跟陈海解释了。
葛玄乔、董潘微微蹙眉,似乎知道一些详情,但董宁等人又是满脸的迷茫。
“这些黑袍人自称是太平道宗的子弟,因祭酒以上的人物除了身穿左衽黑袍外,还都用赤褐石抹涂双眉,各地往来的公函里,皆将他们称为赤眉教的邪徒,”屠子骥解释道,“近年来诸郡频频大灾,这些赤眉邪徒又跑出来掀风作浪,在各地掀起不少乱事,已成一患,但奈何天枢院还视之为小患,不能下定决定斩草除根……”
屠子骥这话里的信息量不少,但陈海这时候也不方便究根问底,说实话黑袍人并没有给武威军造成多严重的冲击,甚至受黑袍人鼓动的流民叛军南投鹤翔军,还给武威军制造了南侵的口实。
大队人马具体要怎么进秦潼城,还得是葛玄乔、董潘及他舅父陈烈拿主意,而哪怕是董宁等闱选弟子里的佼佼者或董氏子弟,这时候都要比陈海他更有话语权;陈海作为点检校尉之一,这时候只有奉命行事的资格。
葛玄乔本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改以往的疏淡,亲自出驿寨察看流民,流民虽然已有初步的组织,但不足以能直接冲击到他们的车队,最终商量决定,由四十多辆精铜厢车围出一座可移动的矩形车城,沿驰道东进,徐徐逼近秦潼城。
三百多弟子都在车城内严阵以待,而千余扈骑分成四队,从驰道两侧的山野通过,掩护车城的四角,防范流民冲击车城。
四十多座精铜厢车都是太微宗所炼制,车体内都炼入小型的防御法阵,可以说每一乘精铜厢车都是一件大型的黄级中上品法宝。
当这些精铜厢车首尾环环相扣,炼入车体的防御法阵还能勾连浑成一体,所牵动的天地之力也浑成一体,四十多座精铜厢车就顿成一座坚固的车城。
这时候再在车城内辅以大量的青狡马拖拽、推顶,就是一座坚固的移动堡垒。
当然,这也是武威军大都护将军府才能拿得出的大手笔,玉龙大营也就都护将军董寿帐前精锐,能组成同样的一座移动车城。
葛玄乔对流民存有体恤之心,严令扈骑谨守车城四角,以驱赶流民、疏通驰道为主,防范流民冲击车城,没有必要,严禁随意结阵冲击杀戮两翼的流民。
而在车城结成、真正开始往秦潼关移动之时,在陈烈等人的护持下,葛玄乔亲自站在首车之上,一股风舒云卷的苍茫气息从他身上往四周八方弥漫出去,陈海甚至能看到有一缕淡淡的云流虚影缠绕葛玄乔的周身……
这云流虚影是那么的浩渺苍郁,令人心生顶礼膜拜的冲动,陈海所掌握的碎裂真意,也情不自禁的在胸臆间鼓荡,要与之共鸣。
陈海知道葛玄乔这正是以他毕生所参悟、掌握的道之真意沟通天地元力,而且葛玄乔所掌的道之真意已经快达到在体内具体化形的境界了,这是道丹境行将圆满的迹象。
太微宗会再出一位道胎境强者?
这一刻,除了陈烈、董潘等开启识海的明窍境强者,能真切感受到葛玄乔所掌握的道之真意是何等的强大之外,其他弟子都只能直观的感受到葛玄乔身上释出的强大气息。
陈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胸臆间鼓荡的碎裂真意压制下去,但这时候葛玄乔侧过头朝他眨了眨眼,他心里忐忑跳了一下,心想莫非葛老道知晓他已经掌握了完整的武道真意?
陈海也来不及想太多,很快就见葛玄乔释出的气息卷动四野风云变幻,就见絮状乌云翻滚着往驰道上空遮覆过来。
说来也是奇怪,鱼鳞状的絮状乌云往驰道上空裹来,层层收紧,最后仿佛拧成一条上达百许里的长索,单单就遮覆在驰道的上空,另一头已经抵达到秦潼关前。
乌云里雷电隐隐轰鸣,天现异兆,吓得拥堵在驰道上的无数流民,纷纷往两侧的荒野里逃去,但也有些彪悍的流民不信邪,横在驰道上不肯退去。
这时候乌云狂风大作,冰雹裹着冷雨哗然而下,在这寒冷时节将那些不信邪的流民浇成落汤鸡,也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不得不往驰道下退去。
这便是道丹境巅峰强者的实力,但葛玄乔不惜耗费大法力施展神通,用意不在杀人,还是将流民从驰道上驱赶下去。
这一刻,却依旧有不少眼神凶烈的流民悍然不退,想在武威使团的车城前表现他们无谓的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