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1 / 2)

杜父和杜识有不在家中, 杜母却好似一点儿都不担心,一脸淡定从容,该干嘛干嘛,还嘱咐识滟“不必担忧, 娘会保护你的。”

正常情况下, 乡下地方治安不好, 夜间是小偷小摸出现的高发期, 尤其是同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杜父今儿不在家的情况下,确实该有一定的警惕心。

但识滟也能看出,她娘身上有功夫, 还不是三脚猫功夫。

识滟同样也知道这个家里以前没人清楚这一点, 现在只有她瞧出来了,可见杜母同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来陈家村之前的事情,众人也只是听她的一面之词, 事实如何, 只有杜母自己知道。

不过识滟不想去打探杜母的隐私,于是顺杆爬“娘, 我突然有了灵感,要绣一幅作品, 无事您别让人打扰我。”

杜母听的好笑, 知道按照女儿的刺绣水平, 根本到不了用灵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的地步, 但她还是愿意纵容女儿的小任性“好, 娘会帮你看着不让人打扰你, 你且安心。”

但杜母没想到识滟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待就是五日,每日除了吃饭,就连夜晚睡觉时间都很少, 杜母每每夜间不放心,深更半夜起来巡视院子周围,还能瞧见女儿房里透出暖黄色的烛光。

杜母有些担心,又不好去打扰女儿,在她心里,识滟是个做事非常有分寸且有主见的孩子,既然她打定了主意,就算她开口说什么,女儿也不会改变主意。

当然识滟也不是诓杜母的,这些天帮着杜识有做荷包间隙,识滟突然就感受到了刺绣的魅力,从中找出许多乐趣,别看平日里一个荷包她能慢吞吞的绣上好几天,急的杜识有围着她团团转。

但该有的思考,识滟可一点儿都没少,是真突然间就有了灵感。

第六日清晨,识滟打开房门,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让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清晨微凉的气息瞬间袭遍全身,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懒洋洋的伸个懒腰,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矜持。视线刚好和从外面进来的杜母撞上。

杜母瞧见迎着暖阳而立的女儿,看不清面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从容清冷的气息,让她愣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

识滟像是没发现杜母一瞬间不自然似的,笑着朝杜母道“娘,我有件事想与您商量。”

杜母点头,行至识滟身边,拉起识滟的手试探温度,确认一切正常后才道“刚好娘也有件事想与你说。”

行吧,这就是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只等着通知识滟的意思。

识滟话不多说,直接带杜母进屋去瞧了她的作品。

等真见着识滟的作品,杜母愣在原地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一刻的震撼。

旭日初升,山峦叠嶂,江水滔滔,视线随着绣品缓缓移动,仿若乘着扁舟行走在万里江山之中,感受秀丽山川的无限魅力,忘俗,震撼,荡涤人心。

更加难得的是绣品虽然色彩明艳,但其中竟然有几分水墨画的写意,两者结合,绣品上的大江大河仿若有了生命似的,站在绣品面前,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静静感受山河带来的震撼。

上好的绣品,充满了灵气,刺绣功底和对作品的感悟互相碰撞出的杰作,要杜母来说,就是识滟本人,也很难复制出一模一样的绣品了。

识滟对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幅绣品达到的效果十分满意,背着手问杜母“娘,您瞧着如何”

杜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识滟,却对她有此能力并未怀疑,而是给出了肯定答复“难得一见的精品,放在市面上怕是要引起哄抢。”

识滟道“那我们将这幅绣品卖了,回头咱们一家搬到府城去住如何咱们可以在府城买一间院子,然后做点小生意,到时候大哥也不用休假时在府城与家之间来回奔波,还能回家吃饭,岂不美”

杜母一怔,随即拉着识滟进了她住的屋子,从梳妆匣底层小心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递给识滟,幽幽道“娘祖上是做生意的,这是娘曾外祖母传给外祖母,后来由你外祖母传到娘手里的。

本想着将这东西当了,可以让咱们一家在府城安家。”

识滟想离开陈家村有他的原因,但杜母在陈家村住了这么多年,突然想离开,倒是识滟没想到的。

于是她也问了“娘,您为何会这般想”

谁知杜母看着她幽幽来了一句“阿滟,你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再不议亲,村里的流言蜚语又该起来了。

娘可不能让你嫁给村里这些种地的庄稼户吃苦,怎么着都得在府城找一个能配得上我家阿滟的如意郎君才是。”

识滟“”

识滟“”

识滟差点儿忘了我还是一个待嫁的大姑娘,这简直要了命了。

不过杜母的说辞读识滟来说,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虽然有些人家疼女儿,会让女儿十七八岁出嫁,但那种情况是人家早就定了亲,或者有成亲对象,只等时间一到,就能一个被窝睡大觉。

可杜母这几年来很少提及识滟的婚事,一直用识滟身体不好,想多留几年的借口拖延,这理由看似正常,仔细琢磨,本身就很有问题。

杜母似乎是看出了识滟的疑惑般,有些伤感的解释道“这事儿都怨娘,当时你刚出生没多久,你爹就出了事,娘对你疏于照料,导致你身体弱上加弱,现如今你都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竟然还没来月事。

这女人不来月事,无法生育子嗣,如何对婆家交代

娘是想在府城为你请个好大夫,好好调理身子。”

识滟“”

虽然但是,想到月事,识滟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算了,识滟还是庆幸吧,她的身体她知道,除了后天营养不良了一阵子外,最主要的还是先天胎里就受母体影响,吸收了许多烂七八糟对身体有害的东西。

当然后天也不是没有,好比这一副比全村糙汉子都黑的皮肤,就是药物所致,别说这药还挺别致,肯定很贵。

基于此,识滟更加肯定杜母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不过这些东西她不感兴趣。

将手里一瞧就价值不菲的手镯还给杜母“娘,这东西您还是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回头卖了绣品咱们就有钱了。”

杜母迟疑“这是你的第一幅绣品,对你来说有非凡的意义,留在身边时时观摩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该为了银钱出手。”

识滟糊弄杜母“女儿也就是突然灵光一现有了感觉,往后要不要继续,能不能走这条道儿都不一定呢,留着看见了也是闹心,不如卖了得些银钱来的实在。”

见识滟态度坚决,杜母不再推诿“行,这件事就交给娘去处理,娘刚好认识几个这方面的朋友,不会欺负咱们不懂行情故意克扣我们。”

说了半天,杜母突然想起一件事“绣品有名字吗”

识滟随意道“就叫江山万里图吧。”

杜母在嘴里念叨了两遍,觉着十分贴切“是个好名字。”

于是两天后,杜母从外面回来,顺便带回来九千九百两的银票。

“绣庄那边刚好接待了一位京里来的大人物,绣品入了他的眼,人家也没还价,直接给了将近一万两的高价。”

至于为什么不是整整一万两,而是九千九百两,识滟表示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有了钱,母女两人收拾收拾,将大黄狗还给人家,包袱款款的去府城。

府城那边,为了省钱,杜父和儿子杜识有挤在杜识有租的院子内,院子里共有五间房,共住着五户人家,吵吵嚷嚷,拥挤的很,尤其杜父是个病人,需要清净的修养,在这里就更加难熬。

原本杜父是想瞧了病,直接回家,但大夫明确的告诉他,他这毛病不能继续拖下去,否则于寿数有碍。

且要时常诊脉,便于调整药方用量。

杜父只能和儿子继续挤在一间小屋子内,白天还好,杜识有在书院读书,杜父关上房门,能安心看会儿书。到了夜里,父子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一翻身就有掉下去的可能,床板也会咯吱作响,难得体会了一把父慈子孝的大好时光。

要问两人的感受,那就是再也不想这般父慈子孝了。

这天傍晚,杜父和杜识有二人手忙脚乱的在小火炉上煮粥,这是整个院子最为闹腾的时候,下工的大人们扯开大嗓门骂娘,不懂事的小孩子围着大人打闹,家家户户开始做饭,各种饭菜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人间烟火气。

就在这样的时候,杜识有一转头,瞧见拎着包袱,顺着大开的院门,一脚踏入院子的妹妹。

不怪杜识有眼尖,实在是识滟瘦瘦小小还黑的长相太有特色,不管走到哪里,永远都是人群中最靓的崽儿。

不仅有他妹妹,身边竟然还跟着他娘。

杜识有惊得筷子掉到地上都来不及捡,直接扑到两人面前,急切道“娘,阿妹,你们怎么来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杜父听到动静也赶过来,一脸焦急的看着两人。

识滟早就将这里的环境收进眼底,以前杜识有什么都不说,还省钱给家里人买礼物,家里也没人知道他具体的生活环境。

现如今看来,委实过的有些凄惨。

识滟将方才在隔壁街上买的酱香猪肘拎到杜识有眼前,猪肘的味道瞬间让杜识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先吃饭吧,吃完了咱们搬家”

识滟说的云淡风轻,杜父和杜识有一脸懵逼。

在两人吃饭间隙,杜母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事简单与父子二人解释一番,最后总结道“阿滟的绣活儿卖了钱后,我与阿滟马不停蹄来府城,在识有读书的书院附近买了一间三进的院子,顺便请人简单收拾一番,添置了点儿家用就紧赶慢赶过来寻你们父子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