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樱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沿着走廊一路寻找。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找酒。
无论是哪里,只要能找到酒就行。
酒精带来的麻痹感让她觉得很舒服,只有在醉酒的时候,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她的脚步虽然虚浮,但动作依然敏捷。
宿舍的暗格、教室的储物柜、图书馆的角落、观星台的杂物间......
所有曾经藏过酒的地方都被她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甚至连她最后的秘密藏酒点都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
绯樱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走。
脑袋里一阵阵发晕,但她依然坚持着。
她知道学院里一定还有酒,只是被藏起来了而已。
一路寻找,她来到了训练场。
刚靠近器材室,一股熟悉的酒香就飘了出来,让她眼前一亮。
终于,在这里找到了。
推开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
大量的酒瓶整齐地摆放在那里,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红酒、白酒、啤酒、烈酒......
各种各样的酒水应有尽有。
看样子是把整个学园的酒都给集中到了这里。
而在这些酒水的前面,紫罗兰正手持着太刀,静静地站在那里。
绯樱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完全无视了紫罗兰的存在。
酒就在眼前,她现在只想赶紧喝一口。
然而就在她准备越过对方时,一道寒光闪过。
紫罗兰举起手中的太刀,将她拦在了原地。
“让开!”
绯樱不耐烦地开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戾气。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紫罗兰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担忧,“最近你一直很奇怪,整天醉生梦死,现在难得看到你这么清醒。”
“我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你继续喝下去!”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这是我的事。”
绯樱想要强行闯过去,却被紫罗兰一个刀柄击打,重重地摔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让她清醒了几分,但也让她彻底怒了。
那股被阻止的愤怒,瞬间冲散了她残存的理智。
“紫罗兰......”
绯樱缓缓站起来,目光冰冷得可怕:“快让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紫罗兰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就变成了坚决:
“绯樱!我现在也是妖精!”
她缓缓抽出太刀,淡蓝色的电弧在刀刃上跃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整个训练场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起来,雷电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绯樱同样释放出炎之花的权柄,赤红色的心之愿出现在她手中。
这把由桃夭亲手在火焰熔炉中锻造的剑,璀璨夺目,剑身上还能看到淡淡的火焰纹路。
这把剑自从桃夭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使用过。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紫罗兰的太刀裹挟着电光,每一击都带着惊人的力道。
训练场内电光闪烁,雷鸣阵阵。
而绯樱的剑势虽然凌厉,却因为醉意而显得杂乱无章,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
训练场的地板被划出道道痕迹,墙壁上也留下了不少剑痕。
器材室的门在战斗波动下摇摇欲坠,架子上的酒瓶不断发出碰撞声。
双方控制着自身的妖精之力,都并没有下死手。
慢慢的,胜负逐渐明朗。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心之愿被挑飞出去,重重地插在了墙上。
绯樱重重地摔在地上,紫罗兰的太刀抵在她的脖子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电弧在刀刃上跃动,发出威胁的声响。
这一战,绯樱惨败。
连桃夭亲手为她打造的佩剑,都保护不了她自己。
绯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她甚至懒得躲开抵在脖子上的太刀,仿佛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那双往日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了深深的疲惫与自暴自弃。
就连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她都懒得去在意。
“我果然是个废物......”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自嘲:
“明明是比你先成为妖精的,但你对妖精权柄的运用,对这股混乱力量的控制,已经远远超过了我......”
她苦涩地笑了笑:“连最基本的战斗都打不赢,我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去找桃夭......”
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但此刻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这种清醒让她更加痛苦,因为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绯樱比紫罗兰要优先掌控妖精之花,按理说应该更加熟练才对。
但现如今,她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紫罗兰的进步速度远超过她。
这种差距不仅仅体现在实力上,更体现在对力量的理解与运用上。
每一次看到紫罗兰对雷电权柄的娴熟运用,都让她感到深深的自卑。
紫罗兰缓缓收起了太刀,电弧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她看着地上的绯樱,神情复杂:
“绯樱,你有尝试认真去感受过桃夭所赠予的武器吗?”
她指了指心之愿:
“那把剑里面,蕴含着她对你的期望与信任。”
“如果你有认真感受过的话,就绝对不会说出这样轻视自己的话。”
“那把剑承载着她对你的感情,每一道火焰纹路,都是她对你的牵挂。”
听到桃夭的名字,绯樱的眼神更加黯淡了。
她偏过头去,不愿意与紫罗兰对视。
整个训练场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风声,和酒瓶偶尔的碰撞声。
这种沉默让气氛变得越发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良久,紫罗兰才再次开口:
“月桂学姐出事了。”
她的语气变得凝重,“她去灵境沙海执行任务,然后失联了......”
“从最后她传来的信息来看,我们怀疑那里出现了新的妖精。”
她深吸一口气:“绯樱,这是我最后一次阻拦你。”
“很快,我跟茉莉就要出任务了。”
绯樱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她就那样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个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那副模样让紫罗兰心疼不已。
“绯樱,我知道你很难过,很难受。”
紫罗兰的声音变得柔和,“我的心里同样也很不舒服。桃夭真的很好很好,看到她被带走的那一幕,我也很自责。”
“可事实已经发生,我们就得想办法去弥补,去挽回!”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振作一点好吗?我们需要你!”
说完这些话,紫罗兰深深地看了绯樱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只留下绯樱一个人躺在原地。
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电弧的气息,提醒着她刚才的惨败。
绯樱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她摇晃着身子,走向那堆被紫罗兰守护的酒瓶。
现在已经没人阻拦她了,她可以随意喝个够。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酒瓶,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渴望,只有深深的疲惫。
拿起一瓶酒,她靠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手指轻轻一弹,瓶盖应声而开。
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她仰头灌了一大口。
这是她最常喝的那种啤酒,价格便宜,度数适中,最适合用来麻痹自己。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绯樱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酒有多好喝。
刚开始喝的时候,她甚至会被这种味道呛得直咳嗽。
喝到后来,也只是习惯了这种苦涩,而不是真的喜欢。
她之所以一直喝,只是喜欢那种意识逐渐模糊的感觉。
只有在那种状态下,她才能暂时忘记一切烦恼,忘记自己的无能与失败。
她在逃避,她很清楚自己在逃避现实。
但她害怕去面对,害怕自己努力之后非但没有好结果,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就像终末说的那样,她只会给桃夭带来麻烦。
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桃夭身边。
终末当时说的那些话,即便到了现在,依然时不时在她脑海里回响。
那些话像是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你太弱小了,绯樱。你只会拖累她,只会让她陷入危险。你以为你在保护她?其实你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哪怕桃夭说过不在乎这些,但作为当事人的绯樱,却无法不去在意。
那些话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每次想起都会痛彻心扉。
“你在吗?”
她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在昏暗的器材室里,只有她能看到那道白发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那是她的第二人格,也是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存在。
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仿佛在等待她开口。
“问你个事,你喜欢桃夭吗?”
绯樱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醉意。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酒瓶,不知道是在问对方,还是在问自己。
“啊这......”
白发人格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随即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喜欢啊!当然喜欢。毕竟我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这确实是桃夭的真心话。
她自己向来可是很爱惜自己的。
但绯樱却理解成了另一个含义。
在她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人格在说她们本就同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