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在窒息中醒来。
他睁开眼, 越来越顽皮的胖外甥正捏着他的鼻子坏笑。
当嬴小政见到朱襄醒来时,松开手就喊“舅母”。雪在朱襄即将逮住嬴小政挠痒痒的千钧一发之刻,将嬴小政提起来。
“应侯和武安侯已经用过早餐, 正在庭院里练剑。良人你再不起来,应侯就要亲自来叫你了。”雪无奈道。
她想让朱襄多睡一会儿, 但应侯那张怒气腾腾的脸, 让她想起了廉公。
蔺公一向宠溺朱襄,朱襄偶尔多睡一会儿,他不会说什么;荀子虽不满朱襄懒惰, 但只会在朱襄起床时教训;廉公不同,他会直接冲到朱襄床边,把朱襄从床上拖下来, 仿佛朱襄是他带的兵似的。
范雎和白起在朱襄家居住的第一天,带兵的白起没对朱襄睡懒觉发表意见, 范雎倒是暴躁了。
朱襄听完雪的叙述后,猜测范雎该不会有什么强迫症吧我就见不得什么不按照我的心意来jg
在舅父舅母说话的时候, 嬴小政以为已经安全,从舅母怀里跳下来。
他刚一下来, 就被朱襄捞到怀里。
嬴小政眨巴着眼睛“舅父”
“舅父在。”朱襄把嬴小政按在腿上就是一顿揉搓挠痒痒, 嬴小政笑得眼泪狂飙四肢像被翻了肚皮的小乌龟一样使劲翻腾。
雪在一旁看着,等嬴小政笑得嗓子有点哑后才去拯救可怜的胖外甥。
“好了, 起床。”雪微笑道,“我收拾一下,该去太子府上呢。”
“放宽心。”朱襄道, “华阳夫人比你害怕多了。”
雪一愣,然后捂着嘴笑道“好。”
她表现得很平静,实际上心脏焦躁得胸口都疼了。但在朱襄说出这句半开玩笑的话之后, 雪的心一下子稳了。
雪换衣服准备出门时,朱襄洗漱起床。
嬴小政一溜烟地跑到白起和范雎那里玩闹,一点都不怕生。
待朱襄囫囵用完早餐,送雪出门时,嬴小政已经左口一个白翁,右口一个范翁,看得在一旁的子楚脸色都扭曲了。
“怎么嫉妒”朱襄乐道,“你若小个十几岁,也可以扑上去撒娇。”
子楚道“有的人比政儿年长个十几岁,和政儿一样爱向长辈撒娇弄痴,我确实不如。”
蔡泽在一旁兜着手看热闹。
范雎见朱襄走过来,委婉道“长平君,这几日你是否太过劳累让太医给你看看”
朱襄听懂了范雎的言外之意廉公经常这样嘲讽他。他苦笑道“确实有些累,不过今日已经休息好了,明日一定早起。”
嬴小政抓着白起的衣摆,从白起的身后探头探脑“昨夜舅父一直在梦中笑,肯定做了什么好梦才不愿意醒来。”
朱襄反唇相讥“昨夜政儿踢了我好几脚,一定是做了什么飞扬跋扈的梦”
嬴小政想起昨日自己在梦境房间中自己踢自己。怪不得他觉得踢上去仿佛有实感,原来是踢中舅父了啊。
子楚干咳一声“政儿,不得对舅父无礼。”他只是担心儿子在纠结的地方挺多的应侯面前与朱襄没大没小斗嘴,惹了应侯不快。
“舅父讥讽亲父,政儿是为亲父出气。”嬴小政张口就来。
白起嘴角忍不住上弯,然后立刻下撇。
范雎忍俊不禁“政儿孝顺。”
子楚“”还能这样他意识到了老年人对胖墩墩孩童超高的容忍度。
闲聊几句后,雪准备妥当,准备出门。
子楚原本想随同雪一同回太子府,被蔡泽拦下。
“华阳夫人本就对你心生不满,若你与雪姬一样去,她或许又会闹别扭。女子和女子单独聊天,可能比我们掺和进去更容易达成共识。”蔡泽道,“你若无聊,不如去拜访吕不韦,探探吕不韦的话。”
子楚想了想,道“现在着急的是吕不韦,不是我。还是让吕不韦自己来朱襄家中找我吧。”
虽然本来自己想带飞朱襄,变成了被朱襄带飞,子楚心中有些尴尬。但尴尬不等于不运用这个优势。
现在他羽翼已丰,该在和吕不韦的交易中转向主导地位了。
雪与朱襄告别时,范雎这个藏不住话的人叮嘱了几句,让雪可以用楚国威胁华阳夫人,哪怕在子楚面前,也丝毫不给华阳夫人面子。
白起也挺不给华阳夫人面子,直言可以搬出他来吓唬华阳夫人。
朱襄幻视了两个刚退休的老头。
他拜访退休老教授的时候,就经常发现这种情况。退休老人忙惯了,突然无事可做,心里焦躁无比,旁边人做什么都想凑上去指导一下。
如果是当过官的老教授老领导,这个症状就更严重了。
他一个同事说,自家老爹就是退休高官,回到家之后对家人颐指气使,把家人当下属使唤,特别讨厌。
朱襄感觉,现在的范雎和白起就有这种倾向。特别是范雎,症状有点严重。
还好他们俩只是暂时休息,不是永久退休,否则自己又要像被廉公折腾一样,又受一段时间苦了。
还是蔺公好。
朱襄在雪出门之后,准备关上门去检查一下这段时间积攒的“抽卡”。
从赵国前往秦国的路上,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旁人的视线。别说凭空拿出种子,他连抽卡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