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但是对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信徒而言它并不算是个问题,莱特几乎没怎么思索就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坚定的信仰是作为神职人员的基本。”
“看得出来,你在践行圣光之道时甚至比大多数高级神官做的都好,”皮特曼笑了笑,“这个年代已经很少会看到有圣职者像你一样一丝不苟地奉行经典了。”
“安苏5o3年的‘圣律改革’导致了很多圣职者不再那么严於律己,那场改革让很多神术和神圣仪式的释放变得更加容易,也让很多原本无法晋升的低级神职者获得了晋升的机会——客观上,这极大填充了神官队伍的人手,也让其他教会从中得到启示,并带来了各个教派的大展,”莱特侃侃而谈,平常真的看不出这个一身腱子肉的近战牧师竟然会有如此扎实的神学知识,但只要有人坐下来跟他谈谈圣光信仰,他就会展现出这样学识渊博且健谈的一面来,“神职者的增多是件好事,但越来越多的人不再重视圣光之道中关於心性的告诫也是个事实……不过不管怎样,我相信虔诚的人仍然是占据大多数的,圣光终究在导人向善。”
“圣律改革么……”皮特曼不紧不慢地说道,“教皇迪塔斯从大量神术和仪式中总结规律,现了各种神术与神圣仪式中的‘关键点’,并现只要合理遵循这些要点,便足以引神明的奇迹,从而大大简化了释放神术的门槛,而在总结规律的过程中,同时期的主教们还现了通过自证、自省、自问等方式来强化信仰效果的捷径,这一系列规律的现大大降低了成为中高级神官的门槛,而第一个进行圣律改革的圣光教会也借着这个机会成为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宗教——这种强大一直延续到今天。”
莱特颇有点意外地看着皮特曼:“没想到你对这还挺了解?我还以为德鲁伊并不会对圣光的知识感兴趣。”
“宗教史而已,这还算不上是圣光的知识,”皮特曼摇着头说道,“看得出来,你是个走古典潜修道路的牧师,你始终在按照最传统的圣光教典来要求自己……不知道你对那些走捷径的神职者是怎么看的?”
莱特愣了愣,忍不住笑起来:“他们有他们的道路,我有我的道路,圣光会眷顾他们,也会眷顾我,既然圣光公平地照耀我们每一个人,那就说明道路是无分对错的——自然我也没有资格去评价他们的路。”
“是么,”皮特曼摇摇头,“我只是很好奇,如果圣光之神知道有人依靠走捷径来获得力量会做什么感想——那些不严於律己的神职者只要按照‘圣律改革’之后的教典来执行仪式、释放神术,就可以获得圣光的力量,而平时他们哪怕酗酒、斗殴、赌博,向平民勒索高昂的赎罪金,用宿醉之后做出来的劣质圣水换走贫苦人家里的最后一束稻草,圣光对他们的眷顾也不会减弱分毫,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么?”
如果是一个主流的圣光神官在这里,听到皮特曼的话之后多半已经勃然大怒了,但莱特显然不是个主流的神职者,他对圣光的思考永远先於对其他任何事情,所以在听到皮特曼的话之后,他忍不住便思索起来,足足思考了半分锺才抬起头:“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皮特曼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牧师:“我还以为你会努力想一套理论来说服我——难道你承认我对圣光的质疑是正确的?”
“我不承认你对圣光的质疑,但我确实没法回答你的问题,”莱特坦然答道,“圣光之道告诫我,
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但我认为,你所说的那些不光彩的行为一定不是圣光的本意——那些品性恶劣的神职者确实存在,我在中部地区的时候和他们中的不少人起过冲突,但他们的恶行是源自他们自己内心的不坚定,他们是用欺骗和取巧的方式为自己谋利,而不是圣光或圣光之神在借助这些恶劣的神官谋求利益——神明又有什么利益要从凡人身上索取呢?”皮特曼捧起装有清水的水杯,抬起眼皮看着莱特:“比如说……信仰?”
“如果真是为了争取凡人的信仰,圣光之神更不会允许那些劣行的存在了,”莱特似乎终於抓住了皮特曼话语中的矛盾之处,他微笑起来,“正义和仁慈才会让人民去依附,就像人会自然而然地向往光明一样。”
皮特曼定定地看着这位满脸自信的牧师,忍不住低声咕哝起来:“……但有时候恐惧和暴力也会有同样的力量。”
……
黑暗山脉,东部延伸地带。
一支精锐部队正在蜿蜒的山道上行动,他们穿着质地精良的轻质护甲,携带着各式便於在山地作战使用的轻型武装,他们行动有序,纪律井然,在条件恶劣的黑暗山脉中也能做到如履平地一般,各种迹象都在证明,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干队伍。
只不过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能显示身份的标识,甚至连他们的武器也被刻意掩藏了风格,不管刀剑还是弓弩都是资深佣兵们会用到的常规武装,如果仅从外表判断,恐怕很容易把他们和铤而走险的佣兵们混在一起。
这支队伍和另外几支部队已经在黑暗山脉中活动两天,自从离开安苏与提丰的边境线之后,这些来自提丰帝国的渗透者们就一直在向着安苏的深处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