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蒂整理了一下略有点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因使用浸入舱而略有些褶皱的衣裙,片刻之后,塞西尔那位手腕出众的大管家便回来了。
在先祖暂离领地的今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当然,首先要做的,还是敲敲瑞贝卡的脑壳——毕竟已经三天没打过了。
……
黑暗深沉的地下宫殿内,身穿黑色长袍或神官服饰、躯体各自多多少少带着些许变异特征的万物终亡会高阶神官们正坐在椭圆形的长桌旁。
“我们的‘暗桥’已经暴露了,”身材高瘦,脸色阴鸷的教长希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高文·塞西尔察觉了那些生长在暗影界中的魔藤,精灵将很快得到警告。”
现场的邪教神官们低声讨论起来,但很快便有一名脸色苍白、四肢仿佛树木枝丫般干瘦嶙峋的黑袍人清咳两声:“咳咳——其实无需太过在意。宏伟之墙损坏之后,暗桥便已经废弃,我们已经通过永眠者的协助重新和废土建立联系,暗影界中的那些魔藤……现在只不过是一些腐烂的植物而已,损失就损失了。”
“我们的计划已经进入最终阶段,‘神明’的苏醒会解决一切问题,在这个前提下,区区暗桥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又有一名女性教长开口说道,“不过我们也要小心,暗桥的暴露可能带来变数,那个高文·塞西尔是个警惕性极强的人,他必会对他能够接触的所有势力发出警告。”
“该死,我们就不能想办法解决掉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骨头么?”一名留着短发,鹰钩鼻,深眼窝,脸上带着愤愤之色的教长忍不住咕哝道,“他已经是个巨大的不可控因素——而现在他正好离开了他的领地,在废土边界,我们并不是没有动手的机会。”
“哪怕离开了领地,他也是个传奇,”始终没有开口的贝尔提拉终於打破了沉默,她冷冷地看了刚刚发言的那名教长一眼,“一个传奇,身边还有复数的高阶强者,还带着一大堆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你要用你那窍维化的脑干来刺杀他么?那样只会带来更大的变数。”
被贝尔提拉出言嘲讽的短发教长摊开手:“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加快对伪神之躯的唤醒,确保神孽诱变剂的投放,就是我们最应该做的,”贝尔提拉淡淡地说道,“我们的同胞从废土中传回资料并不容易,要确保这些宝贵的知识能派上用场。”
“现在我们讨论下一个问题——血肉之渊和地表之间的通道。”
这场会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邪教徒们总是比国王和贵族们有着更高的效率,所有事务很快便讨论完毕,偌大的地宫大厅中很快便只剩下寥寥几人。
贝尔提拉与精灵双子留了下来,希顿也没有离开。
“说说神孽诱变剂的事吧,”在现场只剩下这点人之后,贝尔提拉才看着希顿,不紧不慢地说道,“虽然对外公布一切正常,但我听说……诱变剂表现出了一些预料之外的……活性?”
“只是一点小问题,”希顿板着脸说道,“应当是人类在脱离废土环境之后的这七百年内产生了些许遗传因子变异,导致其对诱变剂反应过於激烈了。这是难以避免的情况,毕竟我们那些位於‘墙内侧’的同胞是在原始废土环境下完成的诱变剂,它在废土之外的效果肯定会有一些变化。”
“大教长并不关心其中原因,只要最终诱变剂能按计划生效即可,”贝尔提拉说道,随后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精灵双子,“永眠者的心灵投射器状态如何?什么时候可以和废土内进行下一次联络。”
“投射器随时可以使用,但那需要废土内的‘徘徊者’们抵达投射地点附近才能建立连接,”精灵双子异口同声地说道,“按照约定,他们下一次抵达投射地点将在明天到后天之间。”
“很好,”贝尔提拉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大教长会对此满意的。”
伴随着根须摩抆地面的沙沙声,这个已经存活了数个世纪之久的女人离开了大厅。
……
废土深处,腐化变异的刚铎故土中,不知疲倦的徘徊者们仍然在持续进行着它们那似乎永无休止的跋涉。
一株株扭曲狰狞的巨“树”在土壤和岩石之间移动着,蜿蜒宛若触手的根须舔舐着荒芜开裂的大地,无序的风裹挟着致命的放射性粉尘,在这些巨树的枝丫之间呼啸穿过。
其中一株为首的巨树停了下来,在它身后,所有巨树和那些跟随在“森林”后面的巨化畸变体也跟着停了下来。
为首的巨树树干表面蠕动着,一张苍老诡异的面孔在那开裂的树皮之间浮现出来,干涩怪异的话语声从它那沙沙作响的枝丫和根须之间传出:“不速之客已经开始强化牢笼了。 ”
“他们只能拖延一些时间,”另外一株巨树开口道,“我们的乐土终将遍布新世界,旧世界的愚蠢众生注定会和他们的神灵一样成为时间与历史中的尘埃。他们此刻做出的每一份挣扎,都只不过是在让之后的末日来的更猛烈一些罢了。”
“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就快了……”
这片蠕动前行的森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沙沙声和蠕动声令人毛骨悚然,而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齐声应和中,它们再次挪动起了根须,继续起它们那看似永无止尽的徘徊。
“新世界终将到来……”
蠕行的森林齐声唱和着。
“我们会在新世界扎根下来。
“我们已经在下个纪元找到最好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需要旧世界的任何人染指和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