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里很安静, 舒慕靠坐在座椅上, 有些犯困。
忽然,前方的马路, 一个人跑了出来, 舒慕瞳孔放大,下一瞬,她的身子猛烈往前倾,而后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她愣愣地看着前方,惊魂未定。
还好, 刚刚周景庭刹车及时。
刚刚跑出来的人此时蹲在马路中间, 头埋在双臂之间,像是哭。
车子距离还有几米, 应该没撞到她。
舒慕和周景庭不约而同地开门下车。
刚刚跑出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舒慕上前去在她旁边蹲下, 轻声问:“没事吧?”
女孩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睛猩红,像是哭了好久, 看到了人, 她满腔的愤怒和不甘发泄了出来,面部扭曲, 撕扯着喉咙大喊:“啊!!!啊!!!啊!!!”
女孩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扯着声带,喊出来的声音破音沙哑,那一种歇斯底里,就像是在地狱里挣扎的人。
她是彻底崩溃了。
舒慕被她这叫喊声震慑, 一时之间头脑一片空白。
泪水流满了女孩的整一张脸,她停下了嘶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喉咙干涩,却依旧撕扯着嗓子说话,沙哑的声音宛如指甲刮着砂布,“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我?!为什么!我明明得了抑郁症!我已经开心不起来了,笑不出来了,我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为什么他们觉得,我是无病呻吟!为什么还骂我!逼着我,说我是个疯婆子,可是我明明这么痛苦,明明这么痛苦!可是为什么他们总逼我!我真的……好痛苦!呜……呜……我为什么要活着呢,明明那么痛苦……呜……呜……”
这些话引起了舒慕的共鸣,她跪坐在地上,直起身子把她搂在怀里,温声安慰,“痛苦只是短暂的,会好的,以后一定会好的。”
抑郁症,一种多么可怕的病。
它的痛不在□□上,而是在精神上,无时无刻消磨着人的意志,那才是最痛苦的。
就像她强迫症最严重的时候,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安慰,每天活在焦虑和不安中,在恐惧中一步一步往前走,也许下一秒就会堕入地狱,还要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崩溃。
那一段日子,太黑暗了。
崩溃的女孩就像是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依靠的东西,她紧紧搂着舒慕,把脸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大哭一场之后,她大概也累了,情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周景庭在旁边看着她们,看到女孩终於安静了下来,他走过去轻声提醒舒慕,“这是马路,带她上车。”
舒慕点头,“嗯。”
舒慕带着女孩上了车后座,周景庭把停在马路中间的车开到了附近的一个临时停车位。
女孩发泄完之后,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她精疲力竭地靠在舒慕的肩膀上轻声说着自己的心事,“我五年前确诊了抑郁症,为此我放弃了那份忙碌但是我很喜欢的工作,停下来很久去治疗,但是病情反反覆复,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坚持,可我身边的人都不能理解我,包括我的父母,他们也不理解我,只要我跟他们解释我有抑郁症,他们就说我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