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南宫修齐不知道他又多树立了一个敌人,当然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放
在心上,尤其这一次再闯皇宫是出奇的顺利,让他信心倍增。
夜幕刚刚降临不久,南宫修齐便从王如娇那里出来,直奔皇宫而去。前几次闯
皇宫他都选在深夜,因为那时是宫中守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但经过这一次的夜闯
深宫之后,南宫修齐相信不管夜再深,皇宫里的守卫都不会再松懈了,这样的话与
其再等到深夜,还不如早早出发,来个反其意行之。他们肯定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敢
再闯皇宫,而且还是华灯初上时分,这样说不定会收到奇效。
当然,这些都是南宫修齐所做的最好打算,事实上他知道此次再闯皇宫危险极
大,但无论多大危险他还是要闯的,因为冥山鬼母不除,他永远都会处在无所隐匿
的状态之中,那样不但自己会一直被紧紧追杀,连和他在一起的王如娇、嫂嫂等人
也都会一并处在危险之中。
然而当南宫修齐摸进皇宫后,他发现此趟之行竟是出奇的顺利,首先他没费多
大的工夫便制服了宫里的一名太监,恰好这名太监级别还不低,正好知道南宫修齐
要找的人在回春馆里,於是便在太监的带领下赶了过去。溜进去一看,虽然样子与
之前大不同,显得颇老,但可以肯定的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的的确确就是
冥山鬼母。
南宫修齐绕着床塌慢慢踱步一圈,惊讶冥山鬼母样貌变化之大,同时心存报复
的快感。想到自己三番两次的栽在她手里却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而她仅仅就这一
次栽在自己手里便彻底输了,那种快感让他从身体到心灵都感到一股极度的舒畅,
若不是身处现在的环境,他真想放声大笑。
“反贼就在里面,大家快,跟上!包围回春馆!”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还沉浸在快感中的南宫修齐惊醒过来,这时他才发现那名带
领自己到这来的太监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不用说,肯定是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溜
了出去,然后将宫里的守卫引过来。
南宫修齐一边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一边箭步上前,正要一掌击毙冥山鬼母以绝
后患时,心里却忽然一动,蓦然收回掌力顺势一抄,将昏迷不醒的冥山鬼母抱在怀
里,疾步而出。
外面火把点点,革甲鲜明的御林军已然将这里包围了一层又一层,而见到南宫
修齐疾奔而出,众人一阵哗然,刀剑出鞘、利箭上弦,一副如临大敌之势。
“都给我退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南宫修齐铁钳般的手指按在冥山鬼母的
喉咙上。
御林军中又发出一阵噪声,南宫修齐看得出这些军士在面面相觑,神色之间均
透着疑惑,心下不由得一沉,暗道:“这些人不会不知道冥山鬼母是什么人吧?”
南宫修齐猜的没错,别说冥山鬼母的真实身份皇宫里没几个人清楚,连有她这
么一个人也少有人知道。平日里冥山鬼母可是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位於凤
栖宫地下的密室里,所以除了宝月身边的几名亲信外,没人知道冥山鬼母是宝月公
主的师傅。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大家不知道南宫修齐怀里的女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但都清
楚这个女人能在回春馆疗伤,而且还是在宝月的亲自安排下,那此人定是不简单,
於是几名御林军的军官和大内高手彼此窃窃私语,做了一下简短的商讨,随后便各
自散开,接着其中一名军官将手一挥,大喝:“公主曾有令,南宫反贼要不惜一切
代价拿下,凡阻挡者,格杀勿论!大家放箭,不能让此贼再一次逃脱!”
原来这几名为首者商量了一下,觉得南宫修齐怀里的女人虽然不是一般人,但
其份量肯定没有南宫修齐重,要是因为顾忌她而让反贼逃脱的话,那宝月公主必会
怪罪下来,他们可担待不起,於是都打定宁愿牺牲这名女子也要将南宫修齐拿下的
主意。
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无数箭枝如雨点一般向南宫修齐飞去。这些御林军的弓
箭手都是华唐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人手里的弓箭都与普通军士手里的弓箭大
不相同,无论是箭枝的材质、长度、硬度还是弓弦的强度都要胜出好几倍,所以现
在每一枝箭射出的轨迹几乎都是一条笔直的线,夹带着刺耳的风声,且每一枝箭的
箭头上都散发出绿幽幽的光芒,显然都淬上了剧毒。
在这种情况下,冥山鬼母已然是没有任何价值了,南宫修齐暗骂了一句便将她
随手抛了出去,身在半空中的冥山鬼母瞬间就被无数箭枝射成了刺蝟,然后秤砣似
的掉落在地,随后整个身子开始发黑、萎缩……不到半刻锺的工夫,那么大的一个
人便化成一滩脓水。可怜冥山鬼母乃一代高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惨死!
箭头上的剧毒如此歹毒,南宫修齐看在眼里也是暗暗心惊,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立刻将功力提至最高,一波又一波又纯又亮的红光从他的掌心散发而出,将射来
的箭枝迅速消融为无形。
南宫修齐功力精湛,这些箭雨自然是伤害不了他分毫,不过看着这些如蝗雨一
般飞袭而至的毒箭,南宫修齐还是难免感觉焦躁,尤其当他看到还有御林军不断向
这边赶来,而且这些军士手里不再持弓箭,而是由五、六个人推着巨型弩车而来。
这种巨型弩车的威力南宫修齐可是见识过的,其弩车发射出的每一枝弩箭就连
城墙都会被射出窟窿来,何况血肉之躯?另外,既然这些巨型弩车推出来了,那魔
炮恐怕也要紧随而至。
一想到这里,南宫修齐就不由得想起昨晚那惨烈的一幕,在巨型弩车和魔炮的
攻击下,他爹是拚了老命才让自己突围而出,而老爹却惨死在巨弩魔炮的围攻之下。
试想,连他爹那般绝顶高手都不敌巨弩魔炮的合攻,如果自己再一次陷入其中,那
等待自己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然而南宫修齐想在如此连绵不断的箭雨攻击下抽身而退却也不太容易,毕竟这
可是沾有剧毒的箭枝,稍有抆着那就有性命之虞,所以他不敢冒险强行突围,心下
稍作盘算便有了一个主意。
“喝--”南宫修齐蓦然发出一声大喝,掌心所射出的红光如波浪一般滚滚而
出,不但将袭来的箭枝统统化为无形,就连离他最近的那一排弓箭手也被红光所伤
,发出阵阵被灼焦的恶臭味,顿时哀嚎一片,弓箭手的阵形大乱。
趁着这短暂的空档,南宫修齐急念咒语召唤出红虎。当体型硕大,形貌骇人的
猛虎从虚空中慢慢浮现时,人群中又发出阵阵惊呼声,同时听到几道声嘶力竭的声
音:“都给我稳住、稳住……后面的弩车快跟上,快……魔炮呢?怎么还没到……”
在南宫修齐急速催动下,红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巨大的声浪把刚刚才
从混乱中组织起来的御林军再一次冲乱,不少军士扔掉手中的兵器,双手捂住耳朵
,满地打滚。
随后,巨大的火焰从红虎的口中及双翼下滚滚而出,瞬间淹没了方圆十步的范
围,在这区域内,所有的东西均化为一片焦土,房屋被烧成断垣残壁,人被烧成焦
黑枯骨,发出阵阵肉被烧焦的烟熏恶臭,一时间,小小的方圆之地宛如成了人间地
狱。
如此一来,已列队成形的军队如潮水一般后退,刚摆出阵形,正欲架弩发射的
弩车也被后退的众人冲击得七零八落,这让几名为首的军官气得直跺脚,明白集体
攻击已然失败,只有上前缠斗了,於是其中一人大喝:“包围反贼,别让他跑了!”
南宫修齐当然不会恋战,他趁那几名高手还没有对他形成包围之势便身形疾闪
,此时他没有使上魔法中的虚空飘移之术,而是完全凭着内力纵跃。之所以会弃已
使得炉火纯青的魔法而选择运用不太熟练的内力,就是不想浪费半点魔力,他要将
魔力全部转给红虎,让它抵御住大部分的敌人。
吸食了巨蟒内丹,又吸取了冥山鬼母的不少内力,再经过南宫凌空虚暝真气的
融会贯通,南宫修齐此时的内力不但突飞猛进,而且运用得也比之前娴熟了不少,
因此他的这一纵几乎是快若流星,瞬间就跃至巍峨宫殿的琉璃瓦上,在光滑如镜的
瓦面上腾挪跳跃,几乎是如履平地,很快就将众人甩在身后。
突围得很是顺利,但南宫修齐却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红虎撑不了多长时间,
随着他与红虎的距离越来越远,传给红虎的魔力也会跟着越来越小,所以冲早会被
击灭。而且当红虎被击得烟消云散之时,他作为宿主也会被波及而受伤,因此他必
须趁这点时间逃离到一处相对安全之地方才行。
连绵不绝,一幢接着一幢的宫殿在南宫修齐脚下飞逝而去,他的身形快捷无比
,在月光下,只见一道黑影在宫墙屋巅、树梢水面上飞驰,一般人见了,还只道自
己眼花了。
皇宫的外围城墙已然在望,后面追兵的呼喝声也渐渐远去,然南宫修齐正暗暗
欣喜之时忽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刺骨凉意,让他的血液几乎都为之一凝,
南宫修齐顿时大骇,不知道这来者是人是鬼?居然如此悄无声息,简直就像鬼
魅一样从空气中突然冒出来,出现在他身后。这时候的南宫修齐已经来不及多想,
身子急速向旁边闪去,欲要避开这沁人心骨的寒意。
然而这股寒意依旧如附骨之蛆紧跟在他身后,任他如何东奔西突都无法甩脱,
这让南宫修齐骇然不已。他相信以他现在的功力,就算是冥山鬼母复生也不能让他
如此狼狈,而身后这名神秘人究竟是谁?居然有如此高的功力!
既然甩不脱,南宫修齐只好一咬牙,蓦然停住脚步,同时反手挥出一掌,几乎
使上了近十成的功力,顿时内劲汹涌的掌力如水银泻地一般袭向身后神秘人。
“咦!”神秘人发出微讶之声,显然想不到南宫修齐会突然转身攻击,而且出
手如此顺畅与凌厉,狂涛骇浪般的劲气让他也不得不忌惮的闪开一直紧跟其后的身
体,以避其锋。
但南宫修齐也好不到哪去,因为在他挥掌的同时,那股寒意蓦然强上数倍,身
上流动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冻僵,这让他身子不由得一滞,几乎要一头栽倒。
两人已呈面对面之势,彼此相距不过数尺,南宫修齐终於看到了这名功力深不
可测的神秘人,只见他一身黑衣,脚穿黑鞋,头戴黑套,只留下一对眼珠在外,而
这眼珠也是黑多白少,整个人仿佛就像是从黑色泥沼里走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引起南宫修齐的注意,真正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这名黑衣
人手持着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低劣的黝黑长剑,而那并不锋利的剑尖却
恰恰刺进了自己左肩胛上,那股几乎让自己血液冻住的寒意正是从这里传遍全身的。
南宫修齐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甚至快要绝望了,因为这时的他别说反击,就
算逃跑也都没有力气,浑身上下被冻得快成一尊雕像了。他现在只剩下束手待毙的
分,只要这名神秘人再向前半步,手腕动作加大,自己就要命殒当场了。
“真是天亡我也!”南宫修齐心下哀叹,“罢了,就让我去见老爹吧。”
死亡当头,南宫修齐想起了老爹,忽然就没有了一点恐惧的感觉,他看了看幽
黑而寂寥的天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等死亡那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