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口同声“真”
害人之意不谋而合,路菲菲望了望左右,声音压得低实“我这有种药,原本打算用来弄死后院那只烦死人的猫,现在,不如送给姜意眠尝尝味儿”
“确定能死人我们不会被抓吧”
“不会。”她信心满满“这东西可是坐船来的,一粒死猫狗,两粒残妇幼,到了三粒死了人,我们这儿的医生,照样什么都瞧不出。”
纪小婷双眼微亮“你用过”
“不光我,还借别人用过呢。姓贾的傻货,家里六姨太掉了孩子,就是用了两粒,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路菲菲努了努嘴“就算真出事,咱们推给贾家那个猪头就是了,怎么样再磨蹭,天都亮了。”
纪小婷握紧拳头,张口喊来傅斯行,谎称两粒药丸是贾小姐送来的生日礼,有助身体康健、延年益寿,让他仔细收着。
“贾小姐有心了。”
傅斯行看向路菲菲,路菲菲不闪不避,做出骄横的模样“看我干什么我可没准备东西给她。”
他不置可否,视线转回纪小婷”良药有时效,依您看,这药应该在什么时候服用才恰当”
眼皮不自觉轻跳,纪小婷舔了舔唇,小声道“那肯定越早越好吧。”
“好的。”
傅斯行低头看着药丸,绽开轻柔的微笑“那就让小姐立刻服用吧。”
第三幕。
灯光俱灭,浓黑弥漫。
处在旁观者的位置,姜意眠不需花费功夫,便能捕捉到那个又长又扁、独自逼近事发地点的人影,说出他的名字“纪渊。”
杀人无非三种情杀,仇杀,利益杀。
纪渊属于情杀。
他对姜小姐抱有男女之情,今夜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她,只能看着她沦落其他男人手中。
难怪他杀心浓重,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至于对方为什么选择割腕杀人,姜意眠确实不解过。
但在第四轮短暂的接触中,她不经意瞧见他手臂上一条又一条深可见骨的疤痕。
有新生的伤,亦有陈旧的,交错覆盖在皮肤表面上,颇有些血腥画意。
那是她先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也是他经年累月、最为熟稔的伤人方式。
若非傅斯行、霍不应的介入,他必将精准无误划开她的手腕,取她性命。
当然了,有也无妨。
姜意眠难逃死劫,终究支离破碎躺在灯下。
纪渊得偿所愿,在没人留意的角落,注视着她而亡。
终幕。
划破夜空的尖叫,招致无数宾客。
推开拥挤吵嚷的男女,霍不应见到泡在血水里的姜意眠,肌肤泛青,被拥在怀中,已死去多时。
“滚开、滚”
粗鲁掰开纪渊的手、甩开纪渊的尸体,他抱住她,语调古怪地喊一声“姜意眠”
她没应答。
打湿了的头发淌下水滴,卷翘的长睫遮盖眼睑。
姜小姐依旧精致、美丽,如同橱窗里标上天价的洋娃娃。
只是,死了而已。
霍不应怔怔的,眉头近乎半毫、半毫,或是更微小、更难以接受的距离往眉心挤压。
青筋浮了起来。
眼底铺上红色。
之后是唇角不受控制地颤动,古怪地起落。
像没心没肺的笑的雏形,又如泛疼、震怒的下沉。
“傅斯行”
再之后,他咬牙切齿“傅斯行,你出来”
傅斯行应声而来。
屏幕外的姜意眠留心观察到,在目睹这场死亡之后,他有一瞬间的空白。
面上所有表情都清空。
眼也空白,神也空白,犹如被彻底挖空的盒子,只剩下躯壳。
大约三两秒的空白过去,傅管家找回自己的神色与角色,垂眸道“今晚的宴会到此结束,请诸位自行离开。”
枪和尸体。
反击与保护。
霍不应毫不犹豫掏出枪,砰砰两下,子弹沿着脸颊划过,打中他人的腰腹。
他面色冷戾,双眼眨也不眨,再次瞄着傅斯行开枪。
“杀人了杀人了”
众人惊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傅斯行没有分神给他们,没躲子弹,视线在尸体上停留、划过,仍是一句“请您离开,霍司令
。”
“走今晚谁都别想走。
霍不应咧开嘴“尤其是你,傅、斯、行。”
他藏了兵,埋伏在远远近近的地方,闻声齐刷刷跳了出来,个个比恶徒更恶徒,笑哈哈堵住旁人离开的路。
无处逃窜的宾客尖叫连天,沦为无关痛痒的背景乐。无人在意。
“我还以为你下不了手。”
唇边溢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几声笑,霍不应的枪口愈来愈近。
傅斯行轻、又沉稳地回答“我确实下不了手。”
“所以就眼看着别人下手”
“这是个意外。”
所有人眼里良善、温和、忠诚的傅管家真诚地重复了一遍“意外。”
“去你的狗杂种。”
霍不应开枪,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仆人,义无反顾地挡在傅斯行前面,替他赴死。
“傅管家”
其余仆人很是时候地赶来,衣一掀,摆一扬,手里皆是小老百姓不该有的刀枪。
公子小姐们仿若找到遗失的主心骨,纷纷群聚而来,绝望地求助“傅管家,救、救命”
“快救救我,我、我必有重谢”
“我是刘家的,只要你保我性命,我全家欠你人情”
“还有我、还有我”
他们争先恐后的叫呀,嚷呀,拉呀,扯呀。聒噪极了。
下人们问“怎么办傅管家”
如唐僧肉般被死死包围的傅斯行,掩了掩唇。
卷曲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他真意,只听得一声“不留了吧。”
云淡风轻。
“不管其他死活。”霍不应那边放话“我只要傅斯行死”
周围便速速厮杀成一片。
“傅斯行”
场外看戏的姜意眠自言自语“本来就打算杀了姜小姐”
机械音不是。
傅斯行本人也说“可惜了。”
他如游魂,奇异地避开枪林弹雨,轻而易举走到尸体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淡淡叹一口气。
“本来想带你走的。”
“姜先生恶有恶报,生死垂危,死前想见女儿一面,却得知,最宝贝的女儿竟然与罪魁祸首远走高飞。”
“姜小姐十八岁前荣华富贵,享用父亲偷来的好日子;十八之后流落街头,意外丢失所有私房钱,只得过上穷苦百姓的生活
,食不饱腹,衣不蔽体。”
“本以为两情相悦,白头偕老,直至死前才知道,原来她爱慕的是仇人之子,原来她被仇人之子一个使她残疾、家破、人亡的小人爱慕。”
“怎么样呢小姐。”
自是无人应答。
“您好像不喜欢这个故事。”
傅斯行笑笑,抬起头,目光阴冷无光,几乎要穿过屏幕与皮肉,笔直扎进姜意眠的心脏深处。
“那还是就这样吧。”
他眯起眼梢注视她,笑着说“您死于非命,作为奴仆,我会为您报仇。”
“姜先生、霍不应、纪小叒、纪小婷、纪渊、路菲菲”
“别担心,所有觊觎您、伤害您、冒犯您的所有您厌恶的、喜欢的、留恋的。都将”
“陪您跌下地狱。”
“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