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2)

公子病 许乘月 3519 字 1个月前

第九十六章 终章

自「涟沧江试炮」过后,傅司空声名鹊起,在京中炙手可热。

谁都知他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又有传闻说他是左相大人失而复得的爱子,如今满京城对他都可谓是礼让三分,连带得整个铸冶署的人走路都有风。

孔明钰扬眉吐气地给自家父亲送回家书一封,总算报了从前被说「野路子没规矩不成大器」的仇。

因桐山宅子和田地也需留人打理,宿大娘便未进京,只挑了承恩带领顺子、阿娆等一干从前多在北院做事的姑娘小子过来。

四月十九那日,顺子一行人到达傅凛与叶凤歌在京西的新宅,同行的还有抽空前来凑热闹讨喜酒喝的裴沥文。

叶凤歌与傅凛商量后,便将左相府调拨过来的管事还给赵玠,改由承恩担起京西新宅的管事之责。

同日下午,妙逢时入京,顺便替叶凤歌带来了她早前委托师兄邝达替她绣制的嫁衣。

当年叶凤歌的父母让她拜入妙逢时门下,是以收取了妙逢时大量财物为前提,说穿就是将她卖了换钱的。

许是本着「银货两讫」的意思,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打听过她身在何处、处境如何,只当她是泼出去的水了。

叶凤歌对此并不如何伤感,也不觉自己的人生大事需要他们的见证与祝福,便只请了妙逢时作为自己的娘家长辈,指点自己筹备婚礼正仪。

因赵玠向延和帝讨了恩赏,傅凛与叶凤歌婚礼正仪所需一应物事,皆可委托少府名下各匠作织造署部制作。虽是要付钱的,可要知道,少府名下的匠作、织造署部所出物品历来只专供皇室、宗亲,便是哪位世家的家主成亲也没这大面子。

可这些东西琐碎,该如何挑选材质式样,置办多少分量,一应讲究忌讳倒是颇需要费点时间与功夫。

其实傅凛手上公务诸事理顺,再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忙,便拖着裴沥文一起筹备这些事。可毕竟是两个小伙子,对於新娘那边需要做准备的许多东西就拿不太准了。

於是叶凤歌便打起了自家师父的主意。

妙逢时本就性子疏懒恣意,对这些繁文缛节并不比叶凤歌精通,听她说完后,立刻半真半假推辞道:「我老人家就不能只甩手等着喝喜酒吗?还得先干活才能上酒席?啾啾你真是越大越不客气了。」

「哼,师父『您老人家』还真得先干了活才能上酒席,」叶凤歌冲她皱了皱鼻子,凑近她耳畔,小声道,「您这些年替陛下诊脉开方,时不时出入内城,不可能没见过左相大人?」

妙逢时立刻心虚地闪烁着目光干笑:「哈、哈、哈。」

「我想明白了,您绝对是最早知道傅凛与左相关系的人,却捂了这么多年也不肯吱一声,害人家父子千里相隔,险些不能相认……」

「行行行,我干活,我干活,」妙逢时被徒弟说得抬不起头,「瞧你这护短的性子,啧。」

叶凤歌笑嘻嘻拍拍她的肩膀:「师徒之间也是要讲义气的嘛。」

其实叶凤歌哪里不明白她的苦衷呢?

妙逢时自行医以来经手过不知多少位高权重或身份敏感的病人,若她做不到「看破不说破」的守口如瓶,早不知被人灭口多少回了。

妙逢时望着她明朗活泼的笑靥,心中渐渐生出「闺女要嫁人了诶」的欣慰与欢喜来。

「这些年,我对你总有些愧疚,」妙逢时感慨笑道,「当年将你从家中带出来,却没有如何细心照拂……」

她是个散淡之人,泰半的热情与专注都倾倒在钻研岐黄之道上,年届四旬也未成亲,膝下并无子女,对弟子们自也甚少有什么无微不至的关怀。

「师父可别这么说,」叶凤歌感激一笑,平和又坦诚,「若当年您没有带走我,或许家里会为了少一张吃饭的嘴,直接就把我丢到山上去自生自灭。」

若无妙逢时给她一条生路,她无论如何不会成为今日的叶凤歌。

对妙逢时,她只有感激与敬爱,从不觉得自己被亏欠被薄待。

如今叶凤歌每日还得老老实实去卫聆音大学士那里读书,并没有太多空闲,虽说的是让妙逢时「指点」她筹备,实际大多事都是妙逢时包揽下来的。

妙逢时也够口不对心的,嘴上说着懒怠这些繁文缛节之事,却奔波得比傅凛那个正主之一还起劲,连喜糖都要亲自去少府名下的糖坊去盯着人家做,形状、色泽、甜度,要求得那叫一个严格细致,烦得制糖师匠只想把她也炼进糖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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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临川傅家递上请罪奏折,声言定北将军傅雁回任性欺君,藐视天子威严,罪无可恕,自请奉还定北将军印,从此不再享相应荣封。

傅家对其约束不力,当负连带之责,自请消减府兵、私兵四十余万,并向延和帝交还临州六城官员任用「举荐权」。

延和帝朱笔御批:准。

自此,显赫数百年的临州傅家一夜之间大厦倾颓。

随后,左相赵玠开始整合各州府官学、增设开蒙小塾,并将各地官学事宜统一归属国子监管辖,州府不得干涉。

这项政令中还明确提出,自延和十五年秋起,学子进学不再受出身门第限制,凡孩童年满五周岁者,必须进入州府官学所设的开蒙小塾受教三年。开蒙小塾不纳学资,三年内一应花费由少府划拨至国子监。

这个举措实质上从根源上切断了世家对地方教育的把持,也彻底阻绝了他们对人才的掌控。若在以往,各地世家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可恰巧此时才出了临川傅家这只杀给猴看的「鸡」,各大世家纷纷噤若寒蝉,此项举措也得以顺利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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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十四年五月十三,傅凛与叶凤歌行婚礼正仪。

两人在京中亲近熟稔之人并不多,又都不大耐烦空泛的应酬,除了家中一堆大大小小自己人外,请帖便只送给了傅凛在铸冶署的下属同僚,以及叶凤歌目前的授业恩师,文渊阁大学士卫聆音。

一大清早,没收到请帖的左相大人强颜欢笑地出现在一双新人面前:「为什么本相没有收到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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