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秦蕃死於天意也就罢了,毕竟城中听到秦蕃一死,许多人都暗道贪官自有老天收拾,此时人最是迷信,秦夫人心中也害怕是不是丈夫坏事做尽才惹了这样的报应,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怕就算是再害怕,也只有啼哭两声,但此时听到秦蕃的死竟另有内情,心中不由又是火大又是愤怒。
但凡是女人,哪怕就是表面再大度庄重的,面对黄九郎这个昔日分了自己宠的小倌,心头也不是不吃醋的,如今见他原来是另有所图而来,又卷走了秦家大量的财产,更是妖害害死了老爷,使得自己孤儿寡母的无处安身,如今更是守着余下的子女,留着一个空壳子秦家,心中自是不甘。
“那照小娘子所说,妾该找何人告状?”黄九郎若真是狐狸,她就是上告也不一定能告得倒畜类,秦夫人想到黄九郎非人,心中还有些害怕:“只怕知道此人是狐妖,无人敢接这状纸。”
“秦夫人找判官告状,明晚子时分,你只消捉提前写好状纸,备好酒菜前往判官庙,将详情细细说来,自有人替你申冤。不过你要记得,若是秦蕃无恶不做自有天收,但你子女无辜,黄九郎不该做事那样绝,哪怕你黄家留下的大多都是不义之财,可也该由朝廷发落,而非黄九郎,毕竟他不是神。”
“妾心中明白。”百合已经提点到这个份上,秦夫人自是称口应好,忙点了点头。
见办完了此事。百合心头一松。这才从秦家褪了出来。
第二天入夜之后。三更时分,百合果然感到何家里一片阴气,最近几日何子萧借黄九郎除了秦蕃对他有恩之故,时常将黄九郎唤回家中饮酒取乐,借机行那不耻之事,如今阴差前来捉拿黄九郎,百合自然感受得到,一面也跟着悄悄起身。牛头马面手中还拿着几日功夫便看起来瘦了许多的何子萧。他一脸茫然之色,牛头便有些不满道:
“怎么此人又跟了过来?”
马面看了他一眼,嗡声回答:“虽有妙药压制,但此人已经中了妖毒,因此魂魄本来便已经不稳,如今看到我们哥俩,自是魂魄离体,因此跟了过来。”
这两人最近日夜欢好,太医齐野王之前因有百合给他种下暗示的缘故,跟何子萧之间虽然关系颇佳。可三番四次的这两人为了欢好而拿药吃,心中颇有些不耐烦。对何子萧便不像以前那样亲近,再拿药时便面有难色,何子萧美色当头,早被迷得昏头转向,因黄九郎如今有恩於他的缘故,更是对黄九郎爱不释手,因此见保命的药虽少了些,可心中存着侥幸,所以仍是每日寻欢不停,黄九郎只当他有药可以压制妖毒,因此不以为意,此时被阴差捉拿已经害怕,再听到情人竟已经又险些被自己害死,心中大吃一惊,却听牛头冷笑: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此人既与黄九郎有关,一并将他拿回去,再听大人发落。”
百合悄悄跟在后头,听黄九郎惶恐的喊着冤枉。
这会儿判官庙中秦氏穿着一身白衣,领了一群姬妾跪在地上,头裹素孝,哭哭啼啼正唱念着黄九郎的罪过,黄九郎被阴差带进庙中时,见到这样的情景,一下子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哆嗦了起来。
“大胆狐妖!连害两人性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好说?”判官这会儿接到秦夫人状纸,心中也着实为难。
照理来说秦蕃生死薄上确实写着因狐祸而亡,如此死法哪怕黄九郎是有罪过,可也合乎地府判断,可是这秦夫人一来并不告黄九郎害秦蕃之故,只提黄九郎卷走秦家家产,使得秦家孤儿寡母无处依靠,如今秦夫人与秦蕃留下的姬妾还有许多嗷嗷待抚的孩童,那虽说两人有可能因黄九郎之故而无处安身流落街头,判官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事实上每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造化,秦蕃留下的子女也确实各有不同下场,若说秦蕃之死对他们没有影响,这肯定是假的,但判官却不能跟秦夫人明说,一来说了她可能不依,二来哪怕就算是她依了,但自己泄露天机,这便是自寻死路。
判官心中为难之下,一面派阴差下地府向阎王爷回告,一面只得派人将黄九郎捉拿了来,只盼能让他归还秦家家财,如此一来几个妇人安息之后此事便平息了下去。
事实上判官也有些不满,哪怕秦蕃之死是他咎由自取,可黄九郎办事儿也实在是太过不留余地,秦家家产他一卷而空,半点儿活路也不给人留下,难怪这几个妇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如今只得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