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这会儿息了怒,宫中的人这才都各自松了口气,安如让人张罗着替贤妃呈上晚膳,今日折腾了一天她也是累了,百合让人请她回蒹葭殿的时间太晚,这会儿哪怕就是想要见皇上的面,皇帝恐怕都早翻了牌子,不一定会过来的,贤妃在百合宫中冷了半天,吸了半日的安神香,洗漱过后又饱又暖,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因此也歇了今日想要去向皇帝哭求的心思,准备明日再去。
而这一头贤妃郭氏在被百合打发回蒹葭殿时,咸福宫中的尚喜却已经得到了贤妃被百合赶回去的消息。
这件事儿百合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瞒着人,尚喜这几日又是在咸福宫中当差,自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此事。他想起今日百合拿玉佩砸自己时的情景,想当初先帝仍在时,他是先帝爷身边的大太监,谁人见他不是唤一声尚喜公公的?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爷才走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人走茶凉,当初先帝留下的人,如今便成了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垃及。
太监因为身体缺陷,原本就比普通人脾性更古怪一些,尚喜尤其如此,他如今虽然不受重用,但仍忘不了当初受皇帝看重时的风光,总想着能争上一争,只是一直被压着,如今百合与贤妃之间生出了龌龊,再想到百合今日对自己的折辱,尚喜在吃过晚饭后便出了咸福宫的门。
平日百合对他不闻不问的,他要去哪儿除了贴身侍候的小太监之外,也没有哪个去管。今日也不例外。但是今日尚喜被百合喝斥过后,百合却让人盯着了他,如今他这一走,宫人回头向百合报信。知道尚喜出了咸福宫时,画意忍不住便骂了起来:“真是个养不熟的。”
这两日尚喜在咸福宫中,百合好吃好喝的给他供着,拿他当客人一般对待。如今却吃里扒外,虽说看百合这会儿不慌不忙,肯定是心中有了打算,但画意依旧是忍耐不住,嘴中诅咒了两句。
“只管看好戏便是!”
尚喜这头出了咸福宫便往皇帝所在的太极宫前去,永明帝今日翻了一个美人儿的牌子,用过晚膳批了奏折还没有摆架出太极宫,就听到尚喜回来了。尚喜并未说今日百合拿玉佩砸自己之事儿。只说了百合以梁慕北的借口召了贤妃前往咸福宫,最后却并未见贤妃,反倒把她晾了半日之事儿说了出来。
他倒也是精明,知道自己若状告得太多,抓不住重点,永明帝难免会感到心烦意乱,更何况极有可能皇帝会认为他心眼儿狭小公报私仇。并乱告贵妃,因此只说了贤妃之事儿,末了才道:
“奴只当贵妃娘娘召贤妃娘娘是为了大皇子之事儿,可几日下来,贵妃娘娘并未查探大皇子的事,今日连见也没见贤妃娘娘便遣她回去。”
永明帝神色平静,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那贵妃这几日都查了些什么?”
“倒是没什么动静。”
梁赫一听这话,便冷笑出声。前几日她喊着要为梁慕北报仇出气,如今连着几天又没有动静,反倒以休养身体的缘故。连太后宫中都不去请安了。如今却只知羞辱贤妃来出气,永明帝还真当她学精明了,知道冷静,如今看来倒真是高看了她一头。前几日那作派,真是会装腔作势。骨子里倒仍是那个不知长进的妇人,只知宫中与人斗来斗去。
沉吟了片刻,梁赫开口问:“今日朕翻了牌子的是哪个?”
他身边的贴身内侍三福便回:“回皇上,是长兴宫的傅美人儿。”‘
今日贤妃受了委屈,但如今周家还用得上,更何况周百合总归是育子有功,如今大皇子又刚夭不久,她还被自己降了份位,若是再打她脸,恐怕会寒了周家的心,周家倒是忠心耿耿,永明帝将手里折子一合:“那便派人去通报一声,朕去蒹葭殿转转。”
三福应了一句,派了自己义子前去长兴宫通传,皇帝这头前去安抚贤妃,只是贤妃今日疲乏得很,却早就已经睡了。
因之前皇帝翻牌子的旨意是下到了长兴宫的,蒹葭殿的人压根儿没想过这会儿皇帝会来,永明帝今日进来时又没有让人通传,蒹葭殿里守夜的大宫人是安雪,见到皇帝来,她嘴里说着要将贤妃唤起,身体却往皇帝斜斜的靠了过去,她身上带着一丝若隐似无的梅花香气,年轻而英俊的年轻伸手将她身体抱住,便问了一声:
“真香,可是用了什么香夷子?”
此时的安雪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听到皇帝这话,眼皮都不敢睁开:“回皇上的话,是太后前些日子夸了奴婢,让人赏的一盒膏子。”也不知是少女羞红的脸庞让永明帝来了兴致,还是那香气得了永明帝赞扬,他一把将安雪抱了起来,就往偏殿前去。
等到第二日贤妃起床时欢天喜地的准备去向皇帝告状,却发现只得安如一个人侍候在旁,脸色还有些不大好看,好奇之下,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知道昨夜里皇帝为了安抚自己而来过蒹葭殿,最后却被自己的贴身大丫头安雪爬了床时,贤妃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她将殿里的碗盏摔了个粉碎,早膳也用不下去,安雪前来向她请安时,看到安雪脸上还未散去的媚意,贤妃险些拿了金钗将她叉死。
宫中向来都是没有秘密的,各宫之间都相互有眼线,百合早晨起来时,天还没亮,诗情在她耳边说着昨夜里发生的事儿。
知道皇帝昨天去了蒹葭殿安慰贤妃,结果贤妃无福没有受到皇帝的宠幸,倒是她守夜的贴身大宫人安雪得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