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空城 第2章 大智慧(1 / 2)

朱雀记 猫腻 2709 字 4个月前

“归元xìng不二,方便有多mén。 ”

叶相僧微笑着念出这句话,取下头顶的帽子,摘下墨镜,抬步入了归元寺,心里想着,虽说方便法mén各异,但末了真能做到万法归一吗?

“大师兄。 ”

归元寺mén口的知客僧们低身向他行礼。 叶相僧抬头看了一眼,山mén正上方的黑匾里写的黄金体大字,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轻轻挥手,阻了对方的行礼,也挥去了匾上落着的几枚黄叶。

入得寺中,一路上都有遇见的僧人对他恭谨行礼。 在尘俗之中,叶相乃是归元寺住持斌苦大师的首徒,如今的斌苦大师早已不问尘事,只在厢房里静修。 众弟子都知道叶相将来一定是接任归元寺掌mén的不二人选,所以格外恭谨。 而且大家知道如今地大师兄常年住在山mén护法的小书店里,今日见他回来了,自然是无比亲热。

好不容易微笑与众位师弟师叔们见过面,劝退了众人,叶相走到后园的那个小石拱mén处,想了想。 眉头一皱,却是没有去草舍那边。 而是转了个弯,来到了翠薇旁的方丈。

轻轻推开木mén,只见斌苦大师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右手捏着那串檀香珠轻轻拨着,左手搁在身前,微干的chún轻轻翕动,在念着佛经。

叶相取过一个淡黄sè的旧蒲团。 搁在斌苦大师正前方,盘tuǐ坐了下去,行礼道:“师傅,我回来了。 ”

斌苦大师缓缓睁开双眼,眼中一片白雾,看上去十分恐怖。 这是年前张果老下凡之后,草芒杀的惨重后果,当时草屑如剑刺入斌苦地眼中。 让他瞎了。

斌苦微微一笑,眨了眨不能视物的双眼,说道:“既已醒了,又如何称我师傅?菩萨当前,恕我目不能视,罪过罪过。 ”

……

……

良久后。 叶相僧亦是微微一笑,说道:“今世大师为我师。 ”他顿了顿后,轻声说道:“可要我将你这双眼治好?”从这句话开始,叶相便不再称呼他为师傅,也便是重新确立了二人之间地关系。

斌苦微微一笑道:“菩萨神通,自然不会将这凡尘疾苦放在眼中,只是贫僧不想治。 ”

“为何不想治?”叶相僧清美的容颜上似乎多了一丝安慰。

“贫僧自幼修行佛法,年幼时得观音大士亲自点化,从此佛心坚谨,未曾稍移。 然则人间有红尘万丈。 孰知佛界亦有红尘无数。 我睁眼看这人间,依大士法旨行事。 收养你,教诲你,又挑动护法去梅岭,杀我老友。 ”斌苦大师紧紧锁眉,似乎心头不得安乐,“我不以为此为恶业,只道是护法金刚亦是此般,自瞎了之后,眼前常见黑暗,然则黑暗却是一片宁然,似乎隐约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佛重修心,我的心思太过玲珑,所以虽然拜在大士mén下数十年,却依旧未成菩提,如今眼瞎,却是看的更明白了些,似乎也离那条路近了些。 ”

叶相听明白他的话,低头一合什,知道这位面相忠厚迂腐,实则巧手nòng风云的大和尚,终於看透了某些事情。 想到二人在俗世里的情份,叶相也不由为他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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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园小茅舍旁地那一泓湖水轻轻dàng漾,叶相僧坐在湖畔,轻轻捧起一抱掬湖水,洒在脸上。 他如今的境界早已大成,那身隐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菩萨神通,也从叶相的躯壳里缓缓渗了出来,引动得归元寺的天袈裟起了感应,缓缓离开寺顶檐角,化作一道青青的半透明大袈裟,飘了起来,一股浑厚的气息由天压至。

后园里的每一草一木都感应着这股压力,颤栗着跪伏在地表。

而叶相僧却似乎没什么感觉。

……

……

一阵极快意地尖笑声从茅舍里传了出来,老祖宗嗡嗡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这和尚,做事真的好笑。 ”

叶相僧愁眉苦脸道:“大圣因何发笑?”

“没甚,只是俺那徒儿初进归元寺时,心疑这湖中铁莲为何如此结实,使劲啃了几口,当时俺家笑的只怕要更大声些。 ”老祖宗有些骄傲说道:“你比那蠢货聪明,自然知道这归元寺的铁莲为何如此结实。 ”

归元寺湖心铁莲的结实程度是举世共知,想当初清朝光绪年间,那任知府便是为了抢夺归元寺铁莲,而大动干戈,不料满城衙役被老祖宗一个喷嚏吹到了天上去。

叶相僧苦笑道:“这湖中莲枝本是凡物,但大圣在此地住了五百年,排地ào水流入湖中,天生一股仙气滋养此水,所以让凡莲变体,成了仙物,自然结实异常。 ”

老祖宗笑骂道:“既然你这和尚知道,居然还用这湖水洗脸。 岂不是吃了俺家的ào水去?…………哈哈哈哈。 ”老猴一想到大菩萨吃了自己地ào水,笑的无比快活。

叶相却是耸了耸眉头,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

如果是易天行听着这事儿了,想到自己还啃过铁莲,只怕会在湖边呕吐不已,然后扛着bāng儿去揍那老猴寻自杀。

……

……

随着咯吱一声,穿着身贴身保暖内衣的老猴从茅舍里推mén而出。 浅sè桃红的保暖内衣套在一个máo茸茸的身子上,偏又透着股睥睨天地的雄霸感觉。 那观看,要有多别扭便有多别扭——毫无疑问,这种事情,肯定是邹蕾蕾那位逆天强nv做出来的。

随着老祖宗出舍,金刚伏魔圈嗡地一声显出淡青sè光体,将他地气息遮在圈内。

饶是如此,依然有股强悍无比地气息渗了出来。 与坐在湖边的叶相僧气息一融,顿时震得高天之上地天袈裟大阵灵xìng大动,急飘不定,马上便要运转阵势。

叶相僧又苦了脸,说道:“您回屋吧,不然这天袈裟再开动一次,怎么办?”他抬头看着在高天之上飘浮的青sè巨大袈裟,眉头微皱。 喃喃道:“这袈裟是旃檀功德佛的法衣,怎么能困得住你?”

老祖宗回答了他的这个疑huò:“师傅这袈裟,倒是正意宁气的好法宝,关键是隐在袈裟里地那道万丈佛光。 ”老祖宗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甘,一丝yīn戾说道:“佛陀的光杀不了俺。 俺却也灭不了他,好生着恼。 ”

叶相僧身形轻轻一飘,便飘到了那道禇红sè的寺墙之上,脱了天袈裟的范围。 天袈裟感应到下方的强大力量少了些许,飘浮的势头也就自然弱了少许。

老祖宗坐在茅舍里的石阶上,伸出máo茸茸地手掌往后一招,平空mō出一瓶淡青sè的果子酒,一口咬掉酒瓶的玻璃颈,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些许酒水洒在他的chún边。 香气四溢。

他微微眯眼。 看着头顶那个微微漂浮的袈裟,良久无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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