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空城 第9章 无垢(上)(1 / 2)

朱雀记 猫腻 2794 字 4个月前

月桂峰上,无数瓣huā瓣闪着寒光,飞舞着,像蝴蝶一样,又像是落叶一样,飘飘摇摇,不再挟着可怕的速度,不再变幻成斫人的巨斧,只是密密麻麻地满天飞舞着,忽上忽下,往叶相僧身边来。

叶相僧此时持狮子文殊勇像,但面对着这漫天飞舞的huā瓣,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满天锋利青莲huā周游着,缓缓bī近了叶相的ròu身,bī近的极慢,从而显得异常诡秘,莲huā瓣在天上飞着,却没有发出呜呜的破风之声,反有一种柔滑飞舞的美感。

大势至菩萨右手莲huā朵千年不曾绽开,今日绽开,又岂是单单为了美感?

青sè的huā瓣里夹杂着大势至菩萨最jīng纯的念力,虽柔润,却是在空气中撕扯开了无数道细密复复的黑sè小丝,每一丝黑sè,便是这空间里的每一缝隙,后面不知是何修罗地。 这柔huā,生生破开了天地,若真地触到叶相僧的ròu身上,即便叶相僧散去狮子文殊宝像,应以孺童文殊柔弱,只怕也会被撕成无数道ròu沫,分散於无数个空间之中,再无生路。

先前叶相僧以柔弱孺童像对势至菩萨六动之威,此时势至菩萨便以天nv散huā,轻柔杀态来应对他的悍勇狮子文殊像。

不曾有太多的变化,便是在弹指间,两位大菩萨已经用自己的无上智慧,无上威势,互印了几个回合。

满天青莲huā。 瓣瓣噬人,叶相该如何应对?

……

……

当以无垢文殊境界应之。

叶相僧双手再合,掌声再起,笔直地站立在月桂峰顶,在四周巨石粉末的环抱中,显得异常渺小,而他身上地袈裟也早破完了。 丝丝缕缕的,看着好不凄凉。

那声掌声清清嫋嫋响起之后。 叶相僧的ròu身再起变化,眼上双眉梢处一柔,顿时弱了勇猛无俦的气势,削了金刚护法怒意,眉剑散去,五官一模糊,便散了狮子文殊的境界。 淡淡柔润rǔ白光泽从他的五官处渗了出来,左手一领,捏了个手印,自然进入无垢文殊的境界。

叶相僧持着无垢文殊境界,眉顺眼柔,似全无一丝抵抗地心念。 偏生那rǔ白的光泽从他面上散出,把这个衣着破烂地小僧人洗的干干净净,滴尘不惹。 看似寻常的面目上,长长的睫máo覆盖在眼帘之上,十分秀气,十分洁净。

青莲huā愈来愈近,叶相僧身上的白光却愈来愈淡——直到那些白光全钻进了叶相僧的体内,非凡的气息全部敛去。 只留下了干干净净一和尚。

huā瓣破开幽幽地空间,温柔地贴上了叶相僧的身体。

……

……

“嗤嗤嗤嗤……!”

一阵极其难听的尖利声音响了起来,就像是有谁在用一个大电锯不停挫着陈叔平的大白牙,十分难听,就连月桂峰上那些在luàn石中tǐng拔着的桂树也被这声bō震的打起摆子来,不停颤抖着,坚韧的树皮全数也震酥了,lù出里面的ròu声。

青莲huā瓣与叶相僧地ròu身一接触,便开始发出这种声音,不过片刻。 叶相僧身上的袈裟便全被这些可怕的huā瓣撕成了粉末。 挟持去了另外的幽幽空间,不复存在。

叶相僧全身赤着。 被huā瓣包裹着,然后一道佛偈从他口中喝了出来,佛偈声中,huā瓣无由颓然坠下。

只见ròu身之上一片光滑洁净,竟是一个伤口也没有,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势至菩萨千年未开之青莲,居然伤不到叶相僧的ròu身?

……

……

“无垢?”大势至菩萨轻声叹道。

全身赤的叶相僧合什持礼,面上无有一丝表情,静静道:“心中无垢,身上无垢,既然无垢,垢尘如何沾身?”

无垢文殊境界!身上尘垢不染,那些huā瓣又如何能够沾到他地身上?那些huā瓣里破开的空间,在佛眼看来,又何尝不是一丝尘垢?

无垢,便无伤。

无物能伤。

这才是真正的大无垢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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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墨水湖边的小书店。

今日莫杀在鹏飞工贸开大会,所以小书店里便只剩下邹蕾蕾和陈叔平两个无聊人,

这两人乃是天底下最无聊的人物,为何这样讲?且看那陈叔平,天天窝在小书店里不敢出去,一出去,就会面临着六处的可怖眼光,教不成书,只好看书,小书店又没有几本教材书,所以陈叔平无聊。

再看邹蕾蕾,四处见工,身后却总有六处人马小心护卫,哪有寻常公司敢来请她?那个不成材的老公又翘家了,那个胡闹台的儿子也翘家了,徒留相思之nv,哪有心思做旁的事情?小书店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是没有“人”味儿的神仙妖怪,不会买合适地衣服,不会去菜场讨价还价,不会买很漂漂地保暖内衣……光打理这个家就耗去了她太多jīng力

而最近天下太平,小书店冷清下来,邹蕾蕾便忽然觉得自己无事可做。

虽然没有过几天有夫的日子,但她还是继承了中国家庭主fù地良好习惯,一旦无事可做,便开始给自己找事做。 今天开始给小书店大扫除,拿了两块抹布,在书店的书桌木椅上狠狠抆着,一块抹布是干的,一块抹布是湿的,先湿后干,抆,抆,抆,直抆得桌面泛亮,无垢无尘,直抆得她要将心中一直隐藏许久的怨气全数抹布,直抆得她那颗本来窍尘不染地心。 回复原本最初那个清净模样。

“哗。 ”的一声,她拉开柜台chōu屉,准备整理一下,然后清丽的黑瞳骨碌一转,发现了些不寻常,回过身来,叉着腰吼道:“陈叔平。 你又偷钱!”

陈叔平从后院走了出来,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讷讷道:“最近省城又没有书展,我偷钱有什么用?”

邹蕾蕾眯着眼睛看着他,确定这条老狗应该不会说谎,不由疑huò自言自语道:“那就只有叶相了,他拿钱出去做什么?这和尚,向来身上一分钱不带的。 ”

“叶相昨天也没回来,是怎么回事儿?”

陈叔平一摊手。 示意自己根本不知道,然后便低头看着手上那卷高中数学例题编,回了后院。

邹蕾蕾想了想,将手上的抹布扔到盆里,进里屋梳了梳头,换了件衣裳,便准备出mén。

陈叔平只好又从里屋出来,抱怨道:“你去哪儿?”

“你看你的书。 管我。 ”邹蕾蕾没好气地准备关木mén。

陈叔平见她吃力,赶紧上前帮忙,把小书店地木mén关好,愁眉苦脸道:“易天行上天前揍了我一顿,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在人间保你安全。 你去哪里,我自然是要去哪里的。 ”

邹蕾蕾眼睛微微一转,嘻嘻笑道:“你每次和我出mén,那些六处地人看着你就恨不得做个狗ròu火锅,也不知道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

陈叔平默然不语,忽而冷冷说道:“我去将他们都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