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是么。”何解忧眼里一笑,浅浅流光泄出,“公主想我不想?”
我看着他,“想呢。”
“有多想?”
“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唯思粉身,以答殊宠,但未获粉身之所耳。”
“耳你个脑勺子!”何解忧嘴边挂着一丝凉凉的笑,“想得蓄面首,逛青楼,买清倌儿,睡宰相?”
我悲伤道:“流言蜚语恶毒中伤於吾。”
“听说你还险些小产……”何解忧目光顺着我因被水打湿而贴身的衣襟滑了下去。
“我一没跟你洞房,二没跟别人睡,小产个毛啊!”
“我上回写的情书好看么?”
“好、好看,就是有点酸……”我按住他的手,身形沿着池子边缘往旁侧蹭。
他眼里黯了黯,压着眼睑瞧我,“我的心意,你却觉得酸。”
最见不得美人黯然,我忙安慰,“酸中带甜,甜到牙齿发软,明日让人把情书裱糊一下,以传后世。”
不知是被温泉池子泡过更显温情还是小别之后更黏糊的缘故,何解忧这番吻得格外投入。之所以知道他投入,是因为我很不投入。睁着眼观赏他垂下的浓密睫毛,心思有点飘远,也没顾得上回应他。没多久,他自然察觉,睫毛微微动了动,却没睁开,继续缠了一阵,退出,转移到我耳边,低语:“在想别人?”
我回神,抱了抱他滑溜溜的背,“重阳是不是快到了?”
“公主是想快些到还是晚些到?”他又蹭到我耳后,吐息温热。
“早到晚到都是一样,快些上去吧,我有些话要问你。”说着,我随手推了一把,再把手里毛巾甩到他身上。
他也没再坚持,放了我,便要直接上岸。我一把捂住眼睛,“且慢!”
哗啦一阵水响,有人已经出浴,上了池岸,声音很是清绝,“原来你这登徒子是徒有其形。”
我悄悄移开了两指,见他一副毛巾裹住重点无比风骚却又神态淡远无比清高的形容,顿时觉得千言万语也无法描述他这副尊容。
待他转去内室更衣,我爬出了温泉。侍女们这才敢靠近,一个个面色绯红。
我站在池边,由着她们替我脱去湿漉漉的衣衫,解散打湿的发髻,再换上新衣。何解忧已从内室出来,不知道在后面站了多久,悄无声息上来从侍女手中接过衣带,系起了衣结。
侍女们离开后,我散着头发坐到了椅子上,示意何解忧坐另一张椅子。
我往椅背上一趟,轻拍扶手,淡然开头:“何帅,平叛的过程,你同我再说说。”
“战报折子上写得比较笼统。”已换上一身藏青色闲适宽袍的何解忧也往椅背上一靠,轻袍缓带,不尽的隽永,摇开了扇子,缓缓扇风,“公主若是想听,我便说得细一点。”
“好,越细越好。”
“我帅军抵达东鲁时,青州早已失守,叛军在青州、即墨与莱州形成犄角之势,易守难攻。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何解忧端起椅旁矮几上的茶,饮了一口,继续摇着扇子道,“因此,我写了封书信暗中派人送往即墨城,许李济以钱权美色。”
我从椅子上半坐起,惊诧道:“这李济怎会轻易信你?”
何解忧合了扇子,作摇头状,“他当然不信,我也不指望他信。他收书信的事,我又派人暗中散播消息到即墨叛军将领间,同时也让远在莱州的李善闻知。”
我支着胳膊,托腮瞧着他,“若是这李善高明一点,也不会轻易中你这凡间计。”
何解忧继续道:“他当然够高明,不过当他听说李济床底下发现不明来历的金银时,只怕他想相信自己族弟,也无法再相信了。何况不论他相信与否,即墨城中,李济部下因不满李济刚愎自用的大有人在,何况又亲眼得见床下金银,民怨只等这个导火线而已。李济的人头被挂在即墨城上时,人心已涣散,乌合之众只顾争权夺利。这个时候的李善想必也是反应过来了,不过等他的命令与援军到达时,我军已夺下了即墨。失了羽翼,雄鹰也是飞不起来的。随后便是公主的神武军与李善大军交战三日,顺利擒下叛军头领。”
“除了封侯,解忧,你还要什么赏赐,尽管说,不要客气。”
长乐侯毫不推辞,啪地打开扇子,“本侯希望府中人少一点好,节省开支,同时,不要让我再听到面首二字。”
有一种人,天生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