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贺兰瓷顾不得头疼,下床取了笔,将还能记得的细节一一写下。

“小姐,你没事吧”

贺兰瓷写完搁下笔,才松了口气,对霜枝道“没什么,不用担心。”顿了顿,“霜枝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她前前后后仔细推敲这个梦境。

虽说梦大都是假的,但若它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呢

更何况这梦还详细至此。

思前想后,她决定明日出城去看看。

贺兰瓷记得那座困住她的宅子外有一片桃林,院门口的匾额上写着“藏苑”二字,还贴了一副似乎是仿王会稽的门联,不过梦中一瞥,事后回想也不敢确定。

然而第二天一早,不等她出门,霜枝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外面、外面宫里头来人,要宣小姐进宫。”

贺兰瓷坐着进宫的轿子,是当真有点疑惑。

虽然她爹位列正二品,有资格携家眷去宫中饮宴,但贺兰瓷一次也没去过,而且她既非命妇,也没有亲眷在后宫,居然会被宣召,这就更奇怪了。

轿子外的太监细声道“贺兰小姐不用担忧,这可是喜事。”

贺兰瓷强笑了声,没说话。

因为昨夜的梦,她总有种风雨欲来的不祥之感。

轿子行至皇城外,就得下轿换步行了。

旭日东升,晨光袅袅,天还未全亮,宫门口已经灯火辉煌。

城楼上挂着红灯笼,行道随处可见摇曳的风灯,上下马车轿子的声音不绝于耳,空中似乎还有未散尽的晨露湿气。

贺兰瓷下了轿子,便看见宫门外乌压压站着一大群身着进士巾袍的士子,头戴饰着翠叶绒花的乌纱帽,两旁翘翅延展,垂带飘摇,深色蓝罗袍的长袖在风中款摆,各个显得青袍角带,玉树临风。

她这才想起殿试已过,今日似乎还是金殿传胪的日子,所以她爹一早便进了宫。

贺兰瓷下意识看去,顶头一人似也有所觉,抬起头,目光不偏不倚撞上。

以往贺兰瓷看见他只觉得不胜其烦,但此时看见个熟人,竟还觉出了几分亲切感,好像半只踩空的脚落到了一点实处而且梦里陆无忧也没对她落井下石。

想着,贺兰瓷不自觉莞尔一笑。

这一笑当真是春风回暖,冰消雪融,雾色半明半暗,晨曦间燃亮的灯辉都倒映在她灵透的瞳眸中,美得灿若烟霞,似仙普度众生。

众士子呆住。

直至贺兰瓷离开。

几乎在他们回神的同时,数十道刚刚还落在贺兰瓷身上的灼热视线霍然转向了陆无忧。

陆无忧“”

“方才贺兰小姐是不是对着霁安笑了”

“还笑得那般”

立刻有人酸溜溜道“想不到陆会元名动上京,连贺兰小姐都对你动了心”

“霁安你该不会真的同贺兰小姐有什么吧”

“什么时候的事难不成你都瞒着我们”

就连林章都向他投来了困惑又欲言又止的一瞥。

陆无忧看着少女笑完就走,绝不栈恋的冷酷背影,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回忆,眉心飞速一拧,不过瞬间又舒展开,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语气无辜且义正辞严道“诸位说笑了,我与贺兰小姐话都没说过几句,此实在无稽之谈,兴许”他更加正直地道,“她只是想表达友好。”

众人“”

那边,贺兰瓷已随着宫人进了内廷,天色慢慢亮起,一抹抹朝光倾覆而上,她看着眼前华美奢靡的殿宇,和满园栽种的繁丽花卉,终于有了几分猜测。

丽贵妃喜牡丹,所以圣上特地为她修了牡丹园,藏花数千株,株株是价值千金的名品。

贺兰瓷一眼扫过,便能认出连簇的姚黄、魏紫、二乔、墨魁,于是满园望去,花不是花,全是层层堆叠的金山银山,她很没出息地心疼了一会。

她在看花。

旁人也在看她。

进宫自然不可能再戴帷帽,美人路过花丛,白衣胜雪,人更比花清绝三分,万千姹紫嫣红却都成了陪衬。

往来的宫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路过的都忍不住偷眼打量。

“走路不长眼睛啊往哪看呢”

“对不住、对不住”

“哎呦怎么又撞了”

“再看,去禀告上头,把你们眼睛都给剜了”

贺兰瓷“”

她在毓德宫的廊下等了一会,便被引进去,丝毫没注意到隐秘处的一双灰眸。

殿中更是富丽堂皇,物件摆设件件价值不菲,金光耀耀,上首的椅子上坐了个正吃着甜羹的美貌妇人,云鬓花容,珠钗环绕,额心坠着一枚毫无瑕疵洁白晶莹的硕大东珠,打扮得极其雍容,看年岁不过三十,丰姿正艳,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宠冠六宫的丽贵妃了。

贺兰瓷客客气气见了礼。

丽贵妃将手里的碗随手一放,便去看她。

瞧见贺兰瓷的脸,她也愣了一会,随后笑盈盈道“好漂亮的丫头。本宫之前听闻她们说贺兰家千金貌可倾城,还当是胡说的。今日一看,竟半点没有夸张。”

贺兰瓷不知对方来意,只得干巴巴接一句“娘娘谬赞。”

“你过来过来些,我仔细瞧瞧。”

殿里浓郁的熏香熏得贺兰瓷很想拔腿就跑,但她忍住了,对方瞪大了美目,像欣赏什么物件似的打量着她。

丽贵妃年纪已不轻,可神情间仍然有一分天真烂漫,她甚至伸出了一根涂着蔻丹的纤指轻触贺兰瓷的面颊,像是在验证这是不是真的。

冰冷的触感从脸颊渗入肌理,贺兰瓷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殿外又响起了一道男声,语气应是笑着的,可惜没有丝毫温度。

“参见母妃。”

这声音落进贺兰瓷的耳中,大脑轰然一炸,她登时僵住,头皮发麻,舌根都开始发涩。

“儿臣是否来得不巧”

随着两声清晰的靴踏之声,声音的主人似是已经进了殿内,脚步声一下一下接近,来人音色仍旧平顺,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黏腻。

这声音分明和她梦里那个胁迫她的声音一模一样

贺兰瓷迅速将指尖深深嵌进手心,唇瓣紧咬,用疼痛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可脑中仍是警铃大作,仿佛一瞬间回到梦中,眼前不再是堂皇的宫殿,而是那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会被捉到的榻上。

丽贵妃浑然不觉,冲着来人招招手,笑道“哪里不巧,你来得正好。快过来,这位是御史贺兰大人的小姐。”

“原来是贺兰小姐。”

这一次,声音近得宛若就在耳畔。

一阵遍起鸡皮疙瘩的颤栗涌了上来,短短数息,贺兰瓷的后襟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垂首轻道“臣女见过二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为什么突然暗算我

瓷瓷呃我真的是在表达友好。

sjt预知梦,不含重生,我们就是尊贵的一周目v。

称呼、自称考据过,但最后还是觉得,既然架空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四千九的更新,更的好心疼,下章公主应该和她哥变态二皇子一起登场,节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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