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作为一个被“带”的人,他可从没想过这样捧人的方式会如何去毁掉一个剧,又如何榨干主演辛苦积累的人气。
现在他知道了,作为一个被压榨的人。
自怨自艾中,李荆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想让我出力帮你讨回这个公道,你是想怎么回报我的这份辛苦呢?”
年轻男人的手指抖了两下,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之前说好的饭局就在明天晚上……不能推了。”
一场冬雨从沪市的天空飘洒下来,李荆心里曾经有过的一棵旷野中自由的野草,终於不及心中的虚荣和眼前的浮华,倒下在了湿冷的空气中。
影视城这个冬天第一场雪飘落的那天,肖景深在摄影棚的绿幕前拍摄着一场重头戏。
“老肖,咱们也就一年没见,你身上这个块儿啊,长得也太快了吧?小公鸡变大斗鸡啊!”
换好了戏服的肖景深站在中间,旁边围了一堆正在围观他肌肉的家伙。
其中甚至包括看起来很正经的导演和监制。
开口说鸡不鸡的正是米子明那个老不休。
没错,自从电影开拍,曾经端谨严肃的米子明导演已经进化成了他们这些年轻演员和编剧嘴里的“老不正经”。
牛仔外套,朋克风的裤子,样式新潮的短靴,今年已经六十多岁的米导演号称自己的事业焕发了第二春,整个人也年轻了起来,画风变得让人难以招架。
此时的肖景深扮演的是已经在黑海死牢里被关了整整五年的斩刃,身上的粗布青衣早就破烂不堪,露出了健硕的肌肉。
化妆师把他的脸庞画成了青灰色,表示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阳光,这样的设计然而凸显了他五官的魅力,即使头发杂乱,看起来也眉目深邃,干裂黯淡的嘴唇有着别样诱人的味道。
“黑眼圈儿可以再加重一点。”
伍铭监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化妆师端详了一下之后,重新描了一下肖景深的眼睛。
这时,米子明导演又有了新的想法:
“被关了五年,裤子还能这么完整么?”
所有人的视线向下,看向男人腿上那条黑色的粗布裤子。
肖景深默默吞了一下口水:“导演,再这么扒拉下去,咱这片儿过审可能就难了。”
“那就在裤子上躲开几道口子,腿上肌肉也抹上灰。年纪轻轻的资本这么好,不用不是傻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瞎保守,要我说,你□□着从死牢里爬出来,那画面更有冲击力。”
肖景深觉得自己似乎是进了一个假剧组,眼前要把自己扒光的导演似乎也是一个假的米子明导演。
好在,所有人都还记得这部片子是要公映的,扒肖景深身上衣服的行动於大腿根处停止了。
於是,这个男人在整部电影中第一个正式出场的形象,就是一个半裸的,身上挂着碎布条,肌肉显示出无比压迫感和力量美的,表情冷酷到极点,脸色也难看到极点的“大魔头”。
这场戏的剧情非常简单,大盗上官逃从狱中逃脱,在狱卒到追捕下一路往牢狱深处逃去,当他跳下洞窟,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狱卒们停下了脚步。身在黑狱底层的斩刃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去磨自己手上的锁链却无所获,逼着上官逃用秘法帮他打开了三条锁链,剩下的一条铁锁暗藏机关,上官逃无能为力。
“你退开。”
低低地,斩刃用嘶哑的声音如此说道。
上官逃慢慢后退了几步。
斩刃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於是这位着名的江湖大盗很识趣的又退后了几步。
如是两次,上官逃终於明白了斩刃的真意,退到角落里,整个身体默默蜷缩在了一起。
随着一声爆喝,巨大的轰鸣声在牢房里回荡。
斩刃手上的寒铁链被生生拽断。
整个黑牢似乎都因为惊恐而颤栗了。那个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可怕怪物啊,他终於出来了。
一步又一步,上官逃追随着那强大而冲缓的步伐往有光明的地方走去,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一道橘黄色的烛光就在斩刃斜上方轻摇,勾勒了这个男人身体的轮廓。
那是一副值得赞美的身躯,每一点肌肉的线条都彰显了英雄的气概。
……
站在伍铭身旁的方栖桐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要是让之前的我来演这部戏,说不定我还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呢……一定会被桑杉悄无声息地弄死。”
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间尽显魅力的男人,真是值得任何女人花费长久的时间去等待。
“不会的。”伍铭说道,“一年前的他,还是块璞玉。”
仅仅一年,却已经光彩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