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无方少年游 四木 4906 字 1个月前

七 真相

晚风吹来有点微凉,一座村子孤落落矗在小山脚,没有一丝人烟。

公子一行众人步行至清水村时,大家看到有个青色的人影正坐在箱子上,在那条标有「清水村」的驿旗下,呆呆出神。

杨晚抬头看去,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淡淡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似乎永远如出一辙的木讷呆板,不动的时候静止如山涧凝涩的山泉,闪动的时候灵敏轻巧如雪间掠过的麋鹿。

她侧首看了下身旁的少年,也是一张呆呆的脸庞,微笑着对他说:「杨朝,你们两个是兄弟。」

杨朝看了眼初一,初一早已站起,立於道旁。

两人的眼光在空中相遇,均都未回避。初一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冷漠的双瞳里夹杂着一丝茫然,那双眼睛在回到身旁女子面庞上时,才恢复了凝重清明。

初一心里喟叹一声,察觉这个看似木讷的少年一定大有来历。

在刚才的混战中,旁人可能无暇他顾,但是初一注意到了几个人的事情,这名少年就是其中之一。他的武功招式平淡无奇,在堪堪使了一招避敌后,每次很危险地滑过杀招,身形晦涩冲缓,似乎在极力思索下招出手的方式。但无论敌人怎么进攻,都不能伤及此人要害。

赵老爷又恢复了他的雄风,大步走过去,在初一背后大力拍打:「初一这毛小子不错,逃跑比谁都管用。」初一的身子被他拍得歪歪斜斜。

公子仍然一叠声地咳嗽,夫人和小姐花容失色的脸略显困顿的疲态,靠在墙披上微微喘气。

赵老爷腆着肚子,很有几分老爷的气势:「今晚就在这里落脚,初一小四赶了五天车,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初一见公子一点头,就转身朝黄泥搭成的村舍走去。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像狸猫踩在瓦楞上悄无声息。

小四看着眼前的青衣小厮抬手掀起门帘,看都未看眼前情景,倒头就睡在了土炕上。

小四盘腿坐在炕尾,闭目养神。

夜里漆黑一片,几点孤星点缀在黑黑的天幕上。

清水村里万籁俱静,在不起眼的村尾土房里,闪跳着一两点微弱的烛火。

青羽鞭静静地站在房外,她的身上还背着那只锦缎长盒。

烛火上映照着两人晃动的影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房内响起:「今日境况如何?」

另一个影子似乎低头沉吟着,声音低柔年轻:「师兄所问是何事?」

「初一。」

「一切如常。」

「看出他的武功来路了吗?」

「今日他划起沙石暗助赵前,化解三路攻势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武功之强已初现端倪。」

「他到底是何来历?」那道年长的声音继续追问。

「从他躲闭『梨花枪』赵云飞脚法来看,下盘稳固,走的是巴蜀王家的路子。」

「巴蜀霸王枪?」

「正是。」

「这套枪法仅是有所耳闻,一百年来失传已久!」

「师兄,这个人的出现本来就带有匪夷所思,他不管做什么事现在看来也是可能的。」

房中许久没有声响。过了一会,继而又响起话语:「我看过他出手,用的是岭南宇文家的移花接木手法。」

「可以肯定的是,初一博取百家之长,内力深厚。」

「的确如此。」

「初一夺去梨花枪,使了一招『万绽春雷』力道火候恰到好处,很难相信他不是霸王枪传人。」

「那银鞍梨花赵云飞在江湖中枪法排名前五,居然被他夺去兵器?」

「而且是一招。」

烛火中有个人影在慢慢踱步,良久抬头:「武功果真是深藏不露。」

「今日一战混乱不堪,所有人都很自然地藏匿到草中,避开弓箭流矢的袭击,只有初一拒守道上,看似愚蠢轻敌,实则不然。」

「哦?」

「先前他将病公子聂无忧提到草丛之中,只是初初遇敌还探不清来人目的,等病公子发令保护箱子时,他再也不肯避回草丛,此时可以看出几个问题。」

「说下去。」

「一,敌人的目的是阿羽背后的龙纹剑,是以集中捕获青羽鞭。」

「二,先前那拨人没察觉箱子对我们来说极其重要,仅是派出一条梨花枪应敌。病公子下令初一护送箱子先行撤退,不仅向第一批人暴露了此物的重要性,而且明白告诉后来居上的唐门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哪里。果然,箱子护送离开后,他们就肆无忌惮地放火。」

「三,初一跃上马车后,百忙之中还抬头看了镖旗,肯定判断出了晚来风向,他堤防火攻是以苦守也不随意躲避,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四,从他震断枪尖棍棒扫敌来看,似乎不忍杀生,应是宅心仁厚。可他先前提起病公子,用人来探测敌人动机,此法又不似忠良之举。」

房内踱步之人微微一笑:「真是个奇怪的孩子,难怪深得我心。」

「师兄坚持认定见过此人?」

「我敢肯定我一定见过他,是在漠北一带有过一面之缘,他的眼睛我忘不了。」

「我自行将他装扮成和他面目表情极为相似的木讷呆板之人,他也并不在意。」

「有何不妥吗?」

「如果是女子,对於容貌甚是看重,但初一不为之所动。」

「你的意思是......」

「不错,师兄,初一正是女子。」

房内的诸葛东阁转过身,对着微笑的白衣公子孤独凯旋,沉声问道:「你可肯定?」

「药王传人何曾出过一次纰漏?」

「难怪她从来不主动询问於我,是为了堤防我把脉探出她的秘密。」诸葛东阁长叹一声,「何苦拖一个女子卷进辟邪是非。」

「那日若不是近身给她易容,这个秘密很难发现,只能说,初一太谨慎了......」

诸葛东阁垂下眼睑,凝声吩咐:「终是我连累她奔波,日后定当尽我们一切所能助她脱险。」

「师兄为何对初一如此关怀?」

「我四十年来占卦天象从未失测,而初一那一卦相显示,她突临无方,绝不寻常。」

「阮四。」

黑暗中响起一个低缓的声音。

黑衣少年猛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

小四心里吃惊不已,这个初一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坐着,自己浑然不知,如果他想取自己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

「你是谁?」小四淡淡地发问,人已站起,朝窗边慢慢靠近。

「初一。」

「初一只不过是个名字。」

「无关轻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