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 好像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他们聊天聊到半夜,李鱼讲了很多自己的事情,而一点红沉默地听着, 他的手臂收紧, 几乎恨不得把那些让李鱼伤心难过的人全都一剑挑了喉咙。
其实若是换个人来对一点红讲这中事情, 他一定很不耐烦, 因为他本就不是一个擅于倾听的人,而且这样的烦恼对他来说, 也的确太过于奢侈。
他小的时候, 最大的愿望只是不死而已。
但说话的人是李鱼。
她的身体如此柔软,而她的心也同样的柔软, 柔软到让一点红觉得任何人只要胆敢在她心上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 那都是不可原谅的死罪。
所谓双标,大抵如此。但一点红就是双标的光明正大,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李鱼轻轻问他“你呢你又是怎么生活的呢一直都是我在说, 我也想听你说。”
一点红沉默了一下, 沉声道“我不想吓到你。”
李鱼温柔的手就抚上了他的面庞。
他最受不得这中温柔的对待,在她的手抚上他脸庞的一瞬间, 一点红的喉咙发紧,脖颈侧的青筋凸起, 甚至连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微微抽动。
李鱼温柔地说“可是我想知道你我想知道你的事情, 你都不告诉我的么”
说道最后,她似乎有点委屈巴巴,把尾音落了下去。
这尾音自然也落在了一点红的心上,如同一片羽毛。
一点红哑声道“我怎么会不依着你”
李鱼就笑了,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一点红眯了眯眼,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似乎有很多很多故事, 可是张口要说的时候,他却觉得茫然四顾,光秃秃一片。
他只好说“我只是个杀手,拿钱买命,声名狼藉。”
李鱼轻轻地说“你又说这中话。”
一点红愣了一下,道“什么”
李鱼说“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只要钱给的够,你父母兄弟都杀得”
一点红噎住。
李鱼凑到他耳边“那如果现在有人要雇你杀我,你干不干”
一点红的十指收紧,他冷笑一声,忽然嘶哑地道“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李鱼就偷偷地笑了。
她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却总是说这中话,我心疼你。”
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在乎,或许是会用伤自己最深的东西来自嘲吧。
李鱼不会这样,但她理解一点红。
一点红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手指似乎已有点痉挛了。
他可以被人用最严酷的刑罚折磨而一声不吭,但若有人如此温柔的对待他,他却觉得自己已快要溃败。
她的心疼是多么温柔的鞭笞啊
她的手指又点到了一点红胸膛上的伤疤,轻轻地道“这伤”
一点红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道“这伤已好了。”
李鱼叹气,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说“究竟是谁,这样伤害你”
一点红道“我已忘了。”
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他的敌人也实在是太多,多到那些痕迹和那些人,他已全都记不清了。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会永永远远记住这一刻的,他的女人在怜惜他,在痛惜他。
他忽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你该休息了。”
李鱼说“可是我还不困。”
这倒也是,今天白天她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天,现在实在是清醒得要命。
李鱼低着头笑了笑,说“你的手怎么那么大力气抓得我的手都疼。”
一点红皱了皱眉,手已立刻松开,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她纤白娇俏的手指忽然凑上来,点了点他滚动的喉结。
她眯着眼,娇嗔似得道“坏东西。”
一点红挑眉,嘶哑道“你说什么”
李鱼“吃吃”地笑了几声,无限温柔地搂住他,说“我说什么,你都听到了,怎么还要我再说”
一点红坚实的手臂就猛地收紧了。
李鱼却忽然从他怀里挣脱出去,打开床头柜一通乱翻。一点红静静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他的眼睛忽然亮起了绿光,既幽暗、又锐利。
当晚,李鱼睡了一个好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一点红习武之人,早就醒了,只是美人在怀,他实在是舍不得松开,眼睛往她身上一瞟,又被她那副睡得很香的样子吸引。
她的头枕在他胸口,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搂着一个大枕头似得,脸颊微红,闭着眼睡的正香,就像是一只被人宠爱着的小猫似得。
一点红眼睛都挪不开,只觉得快被她迷死,看了半晌,嘴角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鱼才慢慢醒过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一点红的双眼。
她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在一点红怀里蹭了蹭。
两个人又腻歪了好一阵子,李鱼这才懒洋洋地打开手机点外卖,她把手机递给一点红看,让他挑自己喜欢的食物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