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厉声道:“都别说话!按我说的来做!”
他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堂中。
江大娘顿时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从炕上跳了下来。
“热水!酒!点油灯!”江南一边收拾刀剪针线一边道。
鬼使神差的,江大娘灰溜溜按着他说的来办。
只是当他给何田田喂下两颗药丸,然后掀开被子,看那架势要在何田田肚子上开刀的时候,江大娘忽的就腿软坐在了地上。
“老六你不能啊!怎能干杀母留子的事!”江大娘顿时哀嚎。
江南高斥:“都不要说话!”
可不么,他自己都紧张死了,手抖得怎么都控制不住。
在何田田临产前的几个月,江南把她空间里跟生孩子有关的书全都恶补了一遍。自然,他也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他看过,这个叫剖腹产。
下刀之前,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如今这样,只有他能让田田活下来。
先保大,条件允许就大小一起保。
默念数遍,他稳住双手,下刀。
“啊!”江大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京城,皇宫废院。
几个月以来,梓奴寸步不得出,起初还有人送食水来,但后来,他似乎被遗忘了。
没有人送粮食进来,他只能用身上的贵重物品跟守卫交换粮食和木柴。
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梓奴,他知道这种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於是便挑出可用的木柴,削成木剑,做成玩具弓箭,托守卫拿出去卖。
换来的薄银仅够糊口,衣裳破了也没的换,梓奴便自己学着缝。
在这样的条件下,一旦有空闲,梓奴都用来练武。
他想着,皇帝绝不可能那么沉得住气,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动作。
他等待着重回平乡的一日。
这日,他正在缝衣裳,突然把手扎破了。
看着指尖冒出来的血,梓奴遥遥望向东方。
“四月了,她是不是该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等我回去的时候,她还能认出我吗?”他喃喃道。
半年而已,梓奴面上的稚气已经尽数褪去,眼神中尽是坚毅。
他自然不知,何田田此时正在被剖腹取子,但他却隐隐有预感,幽国很快便将大乱。
——
荆九郡,江家。
江大娘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屋里的炕上,她第一反应就是嗷地喊了一声,然后蹭地跳下了炕。
“大半夜的,你干啥去?”江石闷声问道。
江大娘赶忙喊:“田田怎样啦?老六那个王八羔子……”
“老六那个王八羔子把大人孩子都保住了!”江石咂舌道。
“谁让他保孩子的?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大人……”江大娘顺嘴说了一串,然后突然停住,愕然看了过去,“你说啥?都保住了?”
“保住了,是个男娃,九斤半。”江石翻了个身,“赶紧睡你的吧,鸡我宰好了,你早点起给熬鸡汤去!”
江大娘灰溜溜爬上了炕,还不忘确认道:“真保住了?不是哄我?”
“睡你的吧!一天天的不知道想啥!”江石嘟囔了一句,打起了酣。
江大娘却忐忑不安,索性溜了出去,听起了窗根。
江南那屋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有孩子哼唧的声音响起,油灯亮起,这才有了动静。
“他饿了?”何田田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你睡着,我给他弄点米汤喝喝。”江南的声音很轻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