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一下!
颜雄的老脸瞬时变得苍白!
事实上在那个时代,在那个特殊时期,很多人为了上位都会这样做!不但为金主写下一辈子效忠的卖身契,有的甚至直接自称是某某门下一走狗,把姿态摆放的比狗还低!
颜雄那时也是被逼无奈。
颜雄一直感觉自己生不逢时。
港岛沦陷时候他参加警队做了侦缉队员。还好那时候他没做什么出格缺德的事儿,等到香港重光之后,他第一时间把自己搜刮的所有钱财孝敬给了接管警局的鬼佬上司。
那位鬼佬上司收了钱,这才没找他麻烦,只是把他侦缉队调往军警处工作。
也就是这时,颜雄遇到了人生第一个贵人,从澳门来香港做生意的傅氏掌门人傅老容。
那时候的傅家在港澳两地声名显赫,像颜雄这样身份地位的小警员根本就没办法认识对方。
可命运偏偏给了他机会,一九四五年傅老容在普济禅院遇到劫匪绑票,此案轰动港澳两地,颜雄恰逢其会参与其中并且在拯救傅老容的行动中立下功劳,让傅老容对他印象深刻。
再后来,傅老容直接出钱捧颜雄上位,把颜雄一个有着日占期间黑历史的警察硬生生调进了侦缉队,从便衣探员做起,52年,又帮颜雄升为探目,到了55年,直接从探目成为探长。
那时,颜雄为了表达对傅氏的忠心不二,就亲自咬破手指用血书写下了卖身契,表示要一辈子效忠傅氏,绝无二心!如果有二心的话就天打雷劈!
傅氏对颜雄的表现很满意,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材!
自此,颜雄满心以为自己只要靠住傅氏这座大靠山,一定飞黄腾达,可是偏偏命运捉弄,傅氏因为在香港扩张太猛,受到英资资本还有本土华资双重攻击,最后不得不退守澳门本土!
颜雄失去了傅氏这个大金主辅助,只能靠自己溜须拍马本领,伺候那些鬼佬上司这才坐稳探长位子。
想起那段日子的艰辛,颜雄就忍不住两行泪!
可是现在,颜雄万万没想到当日他为傅氏表忠心的“卖身契”竟然成为套在他脖颈上的绞绳,一个不好就要搞得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
“傅少,你讲笑了!我颜某对你们傅氏一直都是很尊敬的!逢年过节,我也都会插香祭拜,远远遥祝傅家兴旺昌盛,子孙万代!”颜雄声音中带着忐忑。
“是吗?没想到颜探长倒也是个至情至性的汉子,倒是我多虑了!”傅永孝狠狠地拍了拍颜雄的肩膀。
颜雄忙掏出手帕抆了一下额头渗出的冷汗。
旁边利雪炫看得清楚,冷笑道:“傅少,你请颜探长过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当然不是!”傅永孝从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我有讲过的,雷洛就是石志坚抱着的大腿,我要想打败石志坚,就必须要斩断雷洛这条大腿!”
“傅少,你要对付雷洛?”颜雄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帮傅永孝把香烟点燃:“他现在是总督察,又是鬼佬眼里红人,边个敢和他斗?”
“别人不敢!”傅永孝吐了口烟雾:“那就你来咯!”
“咳咳咳!”颜雄差点被傅永孝这句话给呛死。
“傅少,您别逗我了!你让我斗雷洛?以前还可以!现在嘛,我不是他对手!”
傅永孝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怎么,你怕他?”
颜雄当然不会在傅少和利雪炫面前认怂,承认自己害怕雷洛。
“怎么会呢?只是我和他关系比较特别!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划算的!”颜雄把玩着手中打火机对傅永孝说道。
对於雷洛,颜雄心里虽然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雷洛比自己运气要好,手段要狠,这才能踩自己上位。
对於雷洛,颜雄现在更多的是嫉妒,而不是怨恨,至少雷洛在上位后对待他还算不错,不但让他做了港岛总华探长,平时也算关照他。现在突然让他转身拿刀捅雷洛,颜雄的心里还是有过意不去!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懂得做人最起码要讲义气,讲道义。
傅永孝见颜雄如此回答,冷笑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不是让你去做,而是必须要做!”
颜雄再次被傅永孝的狂妄呛住,捂着嘴使劲儿咳嗽几声:“傅少,利小姐在这里,你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傅永孝丝毫不跟他客气,“如果你能够坐到雷洛位子上,我傅永孝会像敬神一样敬着你!又岂敢对你呼来喝去?是你自己不争气,又岂能怨得了别人?”
颜雄咬着牙,目眦欲裂,不说话了。
“呐,你不要拿眼瞪我!现在就是你超过雷洛,踩在他头上机会!千万不要说我不关照你!”傅永孝夹着香烟朝烟缸内轻蔑地弹了弹烟灰, “现在谁都知道雷洛跑去了英国,在苏格兰场受训!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能继续扎职!到时候你颜雄和他雷洛的距离会进一步拉大!对此,你愿意吗?愿意一辈子对雷洛卑躬屈膝,对他俯首称臣?!”
“我---”颜雄欲言又止。
“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傅家俊厉声道,“我决不允许我们傅家养的狗对着外人摇尾巴!所以,我要捧你上位!”
颜雄心脏都因为傅永孝这番话剧烈跳动了几下,如果有门路,有金钱,谁不愿意压倒雷洛成为香港警界华人第一?!又有谁愿意对着曾经的竞争对手摇尾乞怜?!
想到这里,颜雄深吸一口,目光深深望向傅永孝,表情露出一丝狰狞:“傅少,你想让我怎么做?”
此刻,颜雄那颗早已被挫折浇灭的野心,还有被失败熄灭的斗志,开始死灰复燃起来!
看到这副表情的颜雄,傅永孝微微一笑,赞了句:“good!这才是我知道的颜雄!上天入地,唯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