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国权很够意思,直接让司机开车把石志坚送到了河边码头。
车内,冯国权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那些水上漂浮木屋,“阿坚,你就在这里住?”
石志坚点点头,“阿龙在这里治病,去不了别的地方。”
冯国权一声长叹:“我早知这样,那个短命鬼会拖累死你!看看,现在应验了不是,连住都住得这么……”
本来冯国权想要说“寒酸”的,不过看一眼石志坚神色,忍住了,只是拍拍他肩膀道:“有什么需要对老哥讲,别把我当外人,当外人我可会生气的!”
石志坚推开车门下了车,转身对冯国权说:“你知道的,我这人从不把朋友当外人!有事儿,一定找你!”
“呐,一言为定哦!”冯国权笑道,“我就不下车了,改日联系!”
说完,冯国权让司机开车慢慢离去。
身后,石志坚朝他们挥挥手。
冯国权隔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直到石志坚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面司机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道:“冯生,我看这石先生不像一般人!”
“哦,哪里不一般了?”冯国权把车窗合拢,却又觉得闷燥,扯了扯西装领带。
“他讲的那些话好有道理,以前很多东西我都不明白,可是刚才听他那么一讲我才明白了,我为什么还这么穷,还在这里做司机-——我有一个老表,也跟我一样懂得开车,在香港那边帮社团做事,搞走私生意,现在赚得一口气买了三栋楼!而我呢,只能囚在这曼谷,顾个吃喝连老婆都讨不到!”
冯国权笑了:“那可是违法的事儿!干不得!”
前面司机道:“要是人人干得,那么人人就都成大老板了,边个还肯做穷人?所以我才佩服那石先生,一个勇气就区分了穷人和富人!”
冯国权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前面这个经常被他看不起的司机,竟然也有如此这般见底!
连司机都认可石志坚是个难得奇才,看起来自己没看走眼,他的确是!
这一刻冯国权的内心炙热起来!
如果石志坚真的能帮到陈查理,做到一个月搵足一百万,那么他也一定能帮到自己!
黄栋梁,你死定!
……
石志坚下了车,伸了个懒腰。
曼谷的马路十分颠簸,搞得他浑身骨头痛。
放眼望去,河边那些渡船还是零零散散,这些靠摆渡过生活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摆烂生活,有人渡河就有钱赚,没人渡河就凑一起打牌嬉笑,也不管能不能赚到钱,能不能养活老婆。
船夫阿吉现在已经把石志坚当成了自己的固定顾客,离老远就瞄见一袭白衣石志坚,忙撑船过来,喊道:“石先生,回去吗?”说的却是中文。
这几天石志坚上下岸经常同他讲话,阿吉为了拉拢这个老顾客专门学了很多中国话,比如说“您走好!”“祝您顺利!”
石志坚笑着点点头,让阿吉把船开得近些,这才一个箭步跳上去。
船只晃动了一下,阿吉急忙使用竹竿把船撑稳,“石先生,今天你样子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是啊,谈了一笔大生意。”
“我早知石先生您不是一般人,不跟红眼阿三,癞痢阿四一样,每日除了打牌吃喝,什么都不做。”
“阿三,阿四?”
“诺,就是他们啦!”阿吉指了指刚才他来的地方,几个人正在打牌逗乐。
“他们每天就干这些事情,好无聊的!”
“那你呢?你做什么?”
“我看他们打牌呀!要是您回来,我就撑你回去!”
石志坚哑然失笑。
马大师居住木屋甲板上,阿香姑娘穿着粗布衣服,系着围裙,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条大青鱼,正在料理这条大鱼。
阿吉这烂人唱着歌撑着船过来,石志坚站在船头,一袭白衣迎风而立,是那么拉风,那么耀眼。
“靠!”阿香看到石志坚快要回来,第一时间丢掉手中腥呼呼的鱼,跑回屋里捯饬起来。
石志坚不明所以,见她老远就跑回屋,正要朝她挥手打招呼,只好把手放下。
“到了!石先生。”阿吉把船停靠在小木屋前,现在是大白天,再加上他载石志坚往返多次,倒也没了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降头在泰国被传的神乎其神,让人发毛,可穷生活更可怕。
石志坚付了钱,跳下船,刚来到甲板上就见阿香姑娘猫着腰从屋子里走出来。
阿香换了一身衣服,这是一套很漂亮的碎花百褶裙,脚下是一双红色凉鞋,她脸上还涂了脂粉,画了眼线,原本清秀的脸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你回来了?”阿香低着头,对石志坚说道。
石志坚看她一眼,“是啊,你在杀鱼?”
“是啊,你总是说我苛刻你们,给你们熬稀粥,今天给你们弄条鱼补一补。”
“多谢先!”石志坚说完笑了笑,就要走过去。
阿香忙上前拦住他:“就这,你没别的话要讲?”
石志坚怔了一下,“哦对了——”
阿香立马笑起来:“怎样?”眼神充满期待。
石志坚指了指那条青鱼:“最好清蒸,不要爆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