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仓促仰望的这下,竟带着一丝冷意,从眼前闪过,等再要捕捉时,那对眸子已经移开,漠然中泛起浅浅的泪光。
「叫什么名字?」他俯望着她,淡声问。
「……萧曼。」
「嗯,『萧然物外,曼舞轻歌』,令尊不愧是两榜进士,饱学清流,名字起得果然雅致。」
萧曼本来只是木讷应了一声,却不料他语带讽刺般地突然提起父亲,忍不住恨恨地回望过去。
昨晚糊里糊涂被人从军营带走,送到城西一处宅子里,还没等闹清是怎么回事,就又被抓到这里来了。她不是无知妇孺,光看服制装束就知道那些是东厂的人。
原先已判了罪了,怎么还会牵动东厂?她思来想去,总觉自己像是陷进了一场完全摸不到深浅的争斗中,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只这一日一晚,她已得想得很明白了,自己不愿就这么死她想活下去。
萧曼敛去眼中的怒意,重又将视线转开。
「想通了什么,说来听听。」秦恪松开手,仍旧似笑非笑的俯着她。
她心头一凛,不自禁地又望过去,与他的目光相触,那里头波澜不兴,又深沉似海,全然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你想要我做什么?」
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倒省去了不少口舌。
他垂觑着她轻颤的樱唇,呼吸起伏的胸口,还有那故作镇定的小脸,忽然越看越觉得顺眼,不由一哂:「今晚好生歇着,慢慢地来,不急。」
说完蓦地转身,裹携着奇楠香的味道走过去,推门而出。
刚一到外面,便有人张伞伺候着。曹成福望见他神色,赶忙迎上来呵腰问:「督主有何吩咐?」
秦恪站在廊檐下,斜斜地向上望,天空是深沉的灰,夜色被雨遮得更加朦胧,看不透高远处,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却像剖清了这混沌不堪的世界。
他那抹淡笑少有的还残在唇角:「这丫头有些意思,留着吧。」
「留着?」曹成福眨眨眼,有点摸不清头绪。跟在他身边的时日也不短了,还从没见这位爷在女人身上露过半点心思,今儿这是怎么了?
探头朝屋里望了望,那小丫头还是呆呆地坐在那儿,真看不出有什么可爱。
「我歇了,剩下的事儿你瞧着安排。」秦恪冷淡的声音传来,人已到了廊外。
曹成福虾腰应了声「是」,等他走远,才对左右吩咐:「去,到牢里挑个身量差不多的料理了,回头记得让教坊司那边销籍,眼头都给咱家活络点儿,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可仔细你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