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妪又略作端详,这才满意地松开紧扣的五指,随手将那只上好的药碗一丢,像是毫不在意。
萧曼伏在地上咳得胸口发疼,心想那东西才喝下去,这时吐还来得及,趁她不备赶忙去抠喉咙。
可指尖还没探进嘴里,就被她一把攥住了手腕。
「长者赐,不可辞,你没学过这规矩么?」那老妪双眼逼视着她,冷哼道,「趁早收了这心思,药多得是,你吐多少,我就喂你喝多少,没人能找到这里来,咱们有的是工夫。」
她笑意依旧,语声和目光中的寒意却不像话里那般有耐性的。
危急之下,萧曼反而沉静下来了,又觉那药落腹之后,身子似乎并没什么异样,想来应该暂且无碍,於是也不再挣扎,冲她点点头:「不用相逼,我听话就是,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可能相告么?」
「这还像点样子。」
那老妪轻轻颔首,却没答话,只是俯着她端详,半晌又抬手抚着她的脸,轻轻摩挲。
那只手骨瘦嶙峋,上面彷佛生满了茧子,拂过肌肤便是一阵又刺又痒的痛。
萧曼被摸得极不舒服,但为了保全性命,又不敢触怒了她,只得强忍着不吭声。渐渐就觉那手在脸上磨蹭的地方越来越大,不像是是随意抚摸,倒像是在替自己抹拭着什么,心头愈发疑惑不解。
过了好一会子,那老妪才不再搓蹭,收了手,望她一笑:「啧,这小脸盘生的,还真像你娘年轻的时候。」
萧曼怔然望着她,当即忍不住反问:「前辈认识家母?那……」
「怎么,你娘从没跟你提过是川南鲜家的事么?」那老妪同样听着她,似也微感诧异。
川南鲜家?
萧曼从没听说过,但母亲却是姓鲜的,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这话已十分明显,任谁都能听出端倪来,她摇了摇头,索性据实道:「我确是半点也不知道,还请前辈赐示。」
她此时已不是专为了拖延解困,而是诚意相询,一心想问出实情来。
那老妪却嗤笑起来:「这么说来,你娘也自认不是鲜家的人了,连她都不愿说,我一个外人又怎能越俎代庖?反正大家都已不在师门,也不必讲什么同门之谊,你这声师伯也可以免了。」
她明着什么也没回答,却有意无意又透了些许内情出来。
原来她和母亲竟是同门师姐妹,那为什么母亲一心钻研医术,她却只下蛊害人上做功夫?
想来或许正因为是这样,两人才生出龃龉来,后来不知什么因由又都各自离开了鲜家。
按说各不相见,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况且隔了那么多年,母亲早已亡故,这人又突然出现在京城,还把自己捉来,该不会是想从自己身上找出什么秘密吧?
正想到骇异处,猛然就觉丹田间生起一股热力,疾速上窜,顷刻间传遍四肢百骸,浑身热烫无比,脑中也酒意上涌般昏沉起来。
「呵呵,这药的力道还过得去吧?稍时欲仙欲死,包保没半点痛楚,你那些话就留着到下头问你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