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过几句话,快些说清楚也就是了。
她沉了口气,刚要启唇,吴鸿轩却向后退了半步,像是顾及她的尴尬,半身斜侧着挨在门口,目光也警惕地斜瞥着外头,不与她相对。
「宫里总是不便的,有什么就尽管直言好了。」
折腾了半天居然还是他先开口,萧曼自认本也是个爽利的性子,现下却没来由的越来越不干不脆了。
「多蒙吴大人成全,那……我就直说了。」
萧曼略顿了下,从衣内摸出那早已备好的小竹筒,双手递过去:「这里头写的有东西,大人此刻先不要拆解,也不要追问,一切等回去以后再看,再请大人照上面所写,置备好那几样东西,银两已随附在内,萧曼这里先顿首致谢。」
言罢,便真的撩袍屈膝,作势下拜。
吴鸿轩似也没想到她居然这般郑重其事地相托,没敢马上去接,先拦手将她搀住,再打量着她暗含期待的双眸,眉头扭结得更紧。
「照理你都说了莫要追问,我原不该再多言,可既然是相托的事,总该叫我稍知些情形,不至出什么岔子,反误了你的事。」
萧曼轻轻撇开他手,不由自主地也向后退了半步,颦蹙着眉想,他这也是肺腑之言,不说别的,单就只是那双眼中的关切,便足以叫她暗自心虚。
焦芳的吩咐她不能说,有关秦恪的事不能说,自己这两日费尽心力想出的法子,自然更不能毫无顾忌地和盘托出。
一面支使人做事,一面又将对方蒙在鼓里,这本就不妥当,若再知道要帮的竟是自己切齿痛恨,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到时真不知会是个什么心境。
更何况这其中於他根本没半点关联,更不会有丝毫好处,可一旦事情败露,十九便要招来杀身之祸,躲也躲不掉。
她知道不该找他帮忙,但却没有办法,偌大的宫里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除了这个对自己深情一片,而她又无法以心相许的人之外,还能找谁去呢?
她也知道这是自私,甚至是在卑鄙的欺骗,为的是另一个完全看不透心思,而自己却甘愿为他抛却性命的人。
萧曼咬唇强抑着眼眶的酸胀,勉强望向那张充满关切,却对内情毫无所知的面庞,干涩着嗓音低声道:「我只能告诉大人,这里面写的是几味珍奇药材,是我眼下务必要用的,宫里采办……有些不便,所以才烦请大人帮手,而且要快,月内定须办齐,冲了……萧曼恐有不测。」
「怎么……你身子有什么不妥么?」
吴鸿轩闻言一惊,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处拉着她。
萧曼耳根一烫,这话原就是骗他的,也无从解说,更不知道怎么叫他不再误会,只得模棱两可地苦笑:「大人不必再问,若是为难,那便当我今日什么也没说过。」
她垂下头,半点也不敢再看他。
吴鸿轩却只道她心意烦乱正暗自神伤,深悔自己如此刨根问底,赶忙放了手,歉然道:「是我的不是,你千万莫要介怀,我如今也不是那个连几文茶钱也给不起的穷酸了,置办几样东西而已,能为难到哪里去,放心好了,至冲到月底,我定给你办妥。」
言罢,也不再多说,握着她手轻攥了下,从那满是汗水的掌心里抽出竹筒,拱手一礼,转身大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