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莫一凡接到小艾的通知电话时，她有片刻的愣怔。

挂上电话后，她暗暗地回忆自己今天在面试时的表现，不禁怀疑唐曜难道真的是品味比较异于常人？

她冲到、她不冷不热、她面无表情，这些都是一般老板不会聘请的员工类型，但是唐曜却居然让她明天去上班！

莫一凡真的有片刻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她马上把所有动摇自己的情绪全部抛诸脑后。她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意志，绝对不要去那种男人开的公司当他的员工。

打定主意，她掏出手机，打算给自己的表姊打个电话，让她代为推掉这个工作。虽然是有点遗憾、有点不舍，但为了不同跟唐曜在同一间公司里待着，她必须得这样做。

谁知道，她表姊刚好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阳姊姊？”

“凡凡啊，我听可哥跟小艾说了，老大明天叫你来上班喔。太好了，我就知道以你的能力，老大一定会识才的，哇哈哈，我们以后可以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了！我总算没有辜负大姨的期望了，哇哈哈。跟大姨说，我明天晚上去你家吃她做的红烧肉，我想很久了，我妈做的没大姨做的那个味道，哇哈哈！”

莫一凡一脸黑线地听着自家表姊豪迈的笑声，从小到大她家表姊都跟个男生似的，总是把她二姨气得七窍冒烟。

莫一凡趁着她一番大笑之后的换气空档，赶紧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阳姊姊，其实我、我不打算去你公司……”一开始是她拜托人家帮她找个面试机会的，现在成功了却说不去，实在是有点耍人家的嫌疑。

果然，听到她说不去后，她原本还在哈哈大笑的表姊瞬间变成盛怒模式，扯着嗓子就开始咆哮：“莫、一、凡！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娘我辛辛苦苦地冒着被老大砍成碴碴的危机，用不交成品作为要胁才换来这个面试，你知道我这阵子都过得多么战战兢兢吗？

你现在在成功之后，竟然跟老娘我说不打算去上班，莫一凡，你是不是在耍我，啊？你是不是想被我砍成一块块的再扔到海里喂鱼！”

莫一凡被表姊吼得耳朵嗡嗡直叫，“那个……我是有理由的……”

“我管你什么理由不理由，莫一凡，如果你不想我每天晚上像冤魂索命一样地打电话叫你起床去上厕所，你最好明天就乖乖地到工作室来上班，否则我从明天晚上开始，夜夜怨灵来电，你给我等着瞧！”怒气冲天的表姊扔下可怕的恐吓，就重重地把电话给挂了。

莫一凡茫然地瞪着被挂掉的电话，只觉得一阵头疼。

她没想过表姊的反应会这么大，她以为最多只会被表姊念两句就好了。眼下这个状况，她想不去御临似乎是不太可能，除非她真的想被表姊夜夜怨灵来电。

“哎……好烦好烦好烦呀！”她躺上床，不甘心地滚过来又滚过去，披头散发的模样活像疯子，然后又抓起胖胖的枕头一顿乱揍，一边还叫嚣着，“仰慕个混蛋、憧憬个混蛋啊！现在可好了，不得不去了吧，活该、活该……”

直到揍到筋疲力尽，她才瘫在枕头上直喘着气。发泄过后，被怒火占据的脑袋终於有其他空间可以思考。

既然现在她不能拒绝，而其实心底也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不去御临上班，成为人人欣羡的室内设计师之一，那么她就去那里上班好了，最多就是跟那个混蛋唐曜保持距离，以不理不睬、一律无视的策略面对他好了。

打定主意，她心底的闷气就好多了，当天晚上还吃多了一碗饭，再度吓坏了莫父跟莫母。

“一凡，这是你要的档，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名。”小艾拿着一叠档走到莫一凡的位置上，顺便让她帮自己签个名。

“好的。”莫一凡拿过档，上头洋洋洒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亲爱的小艾，如果没有了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噢，感谢老天，有你的存在，真的太感激老天了！”

“你就尽情演吧你。”明明就很受用，但是小艾还是啐了她一口，免得她真的越扯越夸张。

“人家那是真心真意的感激，小艾你居然这样说人家，噢，我觉得我的心变成碎片了。”莫一凡一手捂住胸口，以抽搐状倒在椅上。

“啊啊啊，我的凡凡啊，你为什么要喜欢上小艾？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她就是那么的铁石心肠。我比她好这么多，爱你这么多，为什么你选择的是她而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啊？”闲着没事干而经过她们的可哥见状，十分迅速地融入角色，上前扶起莫一凡，一边还像是怨妇地问。

莫一凡抓起可哥扶住自己的小手，一脸懊悔，“我错了，当初我不应该舍你而去的。可哥……呜，我错了……”

而可哥也十分配合她地跟她十指交握，但粉嫩嫩的脸上满满都是忍笑的扭曲，“凡凡，呜……凡凡……”

小艾嘴角直抽，被这两个没下限的女人气得想直接昏死过去就算了。

头一次见面时还觉得莫一凡是个稳重的人，谁知道跟可哥凑在一起，莫一凡就变得那样气人，跟可哥耍起白目来是同样的讨厌。

四周看热闹的人见状都忍不住地喷笑出声。

小艾个性就是太认真了，一遇上莫一凡跟可哥这两个爱玩爱闹的女生，总是被气得直跳脚。而莫一凡跟可哥也是调皮，谁不去招惹，偏偏就要去招惹小艾，说是这样比较好玩。

久而久之他们也觉得这样的小艾实在是太可爱了，差点坏心肠地跟着这两个小妞一起来欺负小艾。

“你们两个别再闹了，莫一凡，你如果再这样，我就不帮你找档了啊！”被欺负良久的小艾偶尔也会大发雌威，双手插腰威胁莫一凡。

没办法，可哥有助理帮忙，只有莫一凡什么事都要自己来。

“别、别！”被戳到了死穴，莫一凡马上放开可哥的小手，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仰望小艾，“小艾姐姐、小艾大人，别这样对我呀，如果连你都不帮我，我、我还能活吗？”这上百上千的档，如果没有记忆快得能赶得上电脑的小艾帮她，她怎么可能找得到。

可哥也看向小艾，替莫一凡求情。她也曾经经历过没有助理帮她找档的恐怖日子，现下莫一凡的处境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是有多么的难熬的了。

被两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任心肠再冷硬的人也会瞬间软化下来，更何况是一向都以心软见称的小艾。只见小艾无奈地瞪着这两个可耻的女人，轻哼一声，没好气地白了她们一眼后就回去自己的位置了。

不过那一眼也足以让莫一凡跟可哥知道小艾并没有真的生气，所以两人就好像偷吃了油的小老鼠一样，你看我、我看你，嘻嘻嘻地奸笑了起来。

众人看着这两个爱闹的小妞，只觉得工作室自从有了莫一凡之后更加热闹了。

莫一凡真诚、直率、完全不做作的个性很快就跟工作室内的员工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姐前妹后的好不亲热，工作室内的员工个个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同事。

但，唯独有一人，不知为何总是被莫一凡视若无睹，极不受她欢迎。

“怎么了？”他们的老大，唐曜，听到众人的笑声好奇地走过来问。他的语气平和，半点架子也没有，一直都跟工作室的员工相处得极好。

然而他偏偏就是不讨某人的欢心。每每见到他，不但没有平时对待其他人的热情笑容，反而用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对着他，要不就是以头顶的发旋跟他讲话。

众人带着浓浓的笑意，先看看唐曜，又看看那个跟着众人一起，小小声敷衍地叫了声老大的莫一凡。

只见唐曜一出现，原本很兴致勃勃跟可哥一起闹着小艾的她，突然变得十分忙碌起来，分不出半点时间继续参与众人跟唐曜的对话。

可哥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两只小手一摊，表示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唐曜一出现，莫一凡就会变得十分反常的原因。然后她眯起眼，一脸怀疑地打量唐曜，一脸“你到底对我心爱的凡凡做过什么”的质疑表情。

不单只是可哥，其他人都用着同样的眼神以及表情盯着唐曜。

没错，唐曜是一个很好的上司，对下属慷慨，也从来不摆老板的架子，一群人工作得和乐融融。然而在外，唐曜的魅力却是无法抵挡，工作室时不时都会有些女人上门，一副趾高气扬，未来老板娘的架式说来找唐曜。尽管他们之后都不会再见到这些女人，但在事实面前，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们开始怀疑唐曜曾经招惹过莫一凡，但是两人分手时却闹得十分不愉快，所以莫一凡才会一副完全不想见到唐曜的模样，甚至不肯搬进位於唐曜旁边那间特意为她准备好的办公室，反而过来开放式办公桌这边跟他们一起挤。

他们越想越是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可疑，接着他们就脑补得更复杂，什么爱恨情仇、求而不得的奇奇怪怪恋情都往两人身上套，就算唐曜也曾经解释过他们并不是众人想的那种关系，都无法阻止众人脑补的行为。

面对各种的目光，唐曜很是无奈地瞪着莫一凡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