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她的泪更加速落下,当她见到梁若寒形销骨立的憔悴,好不容易暂歇的泪,再次不能控制地决堤崩溃……

「哎……别哭了。现在哭有用吗?孩子到现在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梁若寒的语气淡淡地,没有责难的成分,却像利刀般血淋淋割着她的心──

自孩子被带走之后,梁若寒展露出超乎想像的冷静理智。因为他深知始作俑者确是谢秋菱无疑,孩子生母为了要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就算这次不被她带走,下一次还不知她会出什么怪招!

追究问题的症结,还是得从谢秋菱身上下手,寻求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能真正解决问题。梁若寒虽然心疼孩子吃这个苦头,但他宁愿把压力往自己身上扛,也不愿见芸舫再受折磨。

她也苦啊,见她落不止的眼泪,他的心好疼、好酸……

「若寒!你骂我吧,随便你骂我、打我、一辈子恨我都没关系!都怪我一听到我妈病危的消息就急昏头了,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背负很深很深的自责与压力,程芸舫虚弱地哭泣不已。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知道你难受,事情都发生了,我也不好过……」梁若寒说着又灌下一大口酒,他的眼眶湿润,看得她好心痛。

「若寒,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对不对?我们没有以后了对不对?我不配再过那么幸福的日子,对不对?」她一句又一句地质疑。

「别这样……芸舫。」他纠结的眉峰不曾舒解过,没有给她正面的答覆。

「呜……」她哀泣着倒入他的怀中,无限蔓延的绝望将她埋葬──

曾经,她以为这个怀抱永远只属於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是否所有美好的回忆只能留下回味?

这段作假演戏的日子,若寒和谦谦给了她一份「家」的感觉,那是她自小梦想企盼的归属感,就算是一时的「气氛美」也罢,那曾经的美丽足够她一辈子细细反覆品味──

人的一辈子,能有多少值得反覆回味的时光?程芸舫紧紧靠着他的胸膛,她一遍又一遍吸嗅属於他的味道,暗暗思忖──或许,将来再也没机会与心爱的人如此靠近了……

「走吧──太晚了,人家都要打烊了。」他迅速结了帐,拉起她离开。

梁若寒一句话都没再说,只紧握着程芸舫冷冷的小手,直到上了他名贵的顶级跑车──

「若寒?我们去哪儿?」车子奔驰如飞,程芸纺见他表情始终深沉而冷漠,不解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吧?她暗自猜臆。毕竟,谦谦在他生命中占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孩子莫名被人带走还生死未卜,换了谁都不可能轻易原谅丢了孩子的罪魁祸首──

想到自己在他心中成了难以饶恕的罪人,程芸舫内心的煎熬哀痛难了,她的眼眶一直一直不停地蓄积泪水,只消他再多一句话,无论安慰还是指责,都会让她崩溃……

「哎,先回家吧。我们都太疲倦了……」梁若寒泛红丝的瞳眸侧望着备受煎熬的她。「你放心……谦谦不会有事的。谢秋菱好歹是他生母,再怎么样她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她最终目的只是要钱而已。要多少给她就是了……」

她的痛心疾首,梁若寒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看心爱的女人如此哀毁欲绝,他怎么忍心再多说一句话?谦谦是他心头的一块肉,对芸舫来说又何尝不是?

发现她半夜在外面乱晃,一想到她可能碰到的危险,他吓得心脏都要停了!他已经暂时失去儿子,若心爱的女人再有个什么差错──那……

他不敢再往下想!无论如何,他都要芸舫好好的,他要她毫发无伤跟他一起把儿子救回来啊!

「若寒?你──你?怎么会?到底现在事情是什么状况?」程芸舫惊讶他的笃定与冷静。

「我想通了。世界上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他慢慢地说,有着洞悉一切的自信睿智。「没有你,没有谦谦,给我全世界也没用──」

他侃侃道出这些日子以来的「领悟」。经过这件事,他厘清芸舫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亚于谦谦!

他愿意花一切代价力保谦谦,同样地他不愿见芸舫受到丝毫伤害。

他要明明白白告诉芸舫:他真的很在意她!往后的日子,就是要跟她和谦谦一起幸福过下去,他们两个少了谁都不行!

「可是,我破坏了你应得的幸福。是我不好……」她被他感动了,却仍自责。

他不再说话,驾驶急驰的车子很快地回到位於高级住宅区的家中。车滑进停车场,梁若寒娴熟地停妥车子,等不及回到家里便一把紧紧将她抱住──

「芸舫,这几天我想通了很多事──其实,真正错的人是我,我不该让她有机会一再扰乱我们的生活,是我没有当机立断及时处理好她的勒索,是我让谦谦变成她手上的棋子……芸舫,你要好好的──我们一起把谦谦找回来,我不要没有你,不可以没有你!」

「若寒……」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程芸舫凝望他的眼眸,看得到里面燃烧的火焰,她冰冻的身心因那一小簇火苗而渐渐温暖──

原来,他的深情并没有消失,只是为了这突然的意外而埋葬了,她的身体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感动得不住轻颤,她含泪的眼眸瞅住他的温柔,不知该说什么。

「别离开我……这个节骨眼儿,我需要你陪着我,谦谦也一定等着妈咪接他回我们家──」

「嗯。」程芸舫感动地点头,坚定道:「会的,我会努力做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咪,我会守护谦谦。他,还有你,一辈子都是我最重要的男人。」

「我提供了很多线索给警察局,私下我也透过管道放话给那个女人,请她最好是拿钱走人,让孩子回到我们身边,我什么都不跟她计较……芸舫,别再自责了,我们都没错,是谢秋菱太可恶了。」

「若寒,你真的不怪我?你真的不会恨我吗?」她的小手在他憔悴疲惫的脸上轻拂,她想要尽一切努力拂拭他心底的忧愁,做他背后最坚强的支柱。

「不,我就是要你,这辈子要你永远做我孩子的妈,不仅是谦谦……还有其它我自己亲生孩子的妈……」他握着她的手,由衷道出内心最真的愿望。

把心底的话一一道尽,梁若寒与程芸舫相互搀扶着从无人的停车场回到属於他们的家,这一段路很短,但蔓延在彼此心底的承诺相爱意非常非常绵长……

「呜……芸舫,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啦──」

大清早,在电话铃声中惊起,程芸舫未完全清醒的意识便被齐娴君的大喊声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是我!是我出卖了你,是我提供数据给谢秋菱,让她逮到机会带走孩子──没办法嘛,她答应要分我两百万,你想想看,这辈子我什么时候才赚得到两百万?呜……我需要钱,有了这笔钱做投资,他……他才愿意离婚,有了钱他才会回到我身边……」

「我的天呀!齐娴君!你疯了──为了那个烂男人?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怎样对待你?你竟然……你真是──」

「呜……我知道错了嘛!现在谦谦在警察局里,我也被警察抓了啦!你要不要来保我啊?」齐娴君怎么也不想吃牢饭,对着程芸舫大哭。「如果你不来保我,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什么?谦谦已经找到了!」程芸舫顾不了齐娴君的求救,一心只想赶快接回孩子。「你在哪个警局?我现在马上过去!」

天底下没有哪件事比起找回孩子更加重要,程芸舫和梁若寒几乎以飞的速度来到警局。

「妈咪!妈咪!我找不到你……好害怕哦……呜……呜……」梁佑谦一见到程芸舫立即飞奔扑上前,搂着她的腿哭得好不伤心。

「谦谦乖,是妈咪不对!妈咪该打!不应该没准时到幼儿园接你──」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程芸舫狂飙的泪水,如大水冲溃河堤般奔泄不止。

「呜……呜……那个阿姨说,妈咪的妈咪生病了,所以你不能来接我──她说她会带我去医院找妈咪,她一开始很好,后来说话就好凶哦!她还说,我乱叫乱跑的话,要打死我!呜……我不要死……」

「不怕,不怕!以后不会了!乖哦,不哭不哭,等下我们回家,妈咪做你最爱吃的小熊饭团哦,吃很多很多……好不好?」

程芸舫紧抱着孩子,深怕他下一秒又会不见地紧搂着。

如果可以,她很想就地跪下叩谢天地神只的相助,感谢四方众神给她重生的机会!之前孩子莫名被带走,她甚至已经打算好以自己的命来赔了。

「这位太太,你儿子好聪明!他知道缠着带走他的女人去逛街吃炸鸡,在假装找炸鸡店过程中,一看到警察局就拔腿狂奔!」

「哇,这真是我见过最有胆有谋的小朋友了!」警员眼中闪动崇拜的光芒。

「真的吗?谦谦这么厉害啊?好棒好棒哦!」程芸舫讶异不已!再度又激动哭起来。「你好厉害,平常妈咪教你的话都有听呢。啊!我的乖宝宝……」

这招正是她平常教给他的反绑票常识,他不但真的听懂,而且真的做到了。

「谦谦,你真的好棒哦!来给爸爸亲一个。」看着谦谦和芸舫如同一对真母子般亲密相依,梁若寒感动得不能自己……

「果然是谢秋菱想办法搭上齐娴君,用重金利诱换取情报。」他抱着孩子,冷静地把事情始末道来。「昨天,谢秋菱知道我的底限,也拿到我给的钱,一知道没搞头了,马上把罪赖给倒霉的齐娴君。结果,她够没胆的,人家警察一抄到她的住处,她吓得马上全部都招了。」

「哎……这女人一碰到感情脑筋马上变痴呆智障──」程芸舫失望摇头。「亏我对她那么好,什么好处都想到她……真是笨女人!」

「算了,她也是一时糊涂。」梁若寒反而帮她说话。「反正孩子平安,看在她也尽心照顾你母亲的份上,原谅她吧。」

「若寒,真没想到──你也有宽厚的一面。」印象里,这男人总是锋芒毕露,仗着道理绝不退让的铁汉,难得他展现宽恕的雅量。

「呵……在我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处哩,你都还没没发现呢!」他神秘地眨眨眼。

「哦?真的吗?看不出来……哪里啊?在哪里啊?」调皮眯起眼睛,程芸舫嘟着嘴揶揄。

「这位小姐,如果你不介意这里是警局,我很乐意现场证明给你看──」他说着便作势要解开衬衫。

「哎哟!你别闹了啦!」她急忙伸手按住他胸膛,哭笑不得。「走啦走啦!赶快把手续办一办,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别再丢人现眼了!」她笑得娇柔甜蜜。

这一家「三口」,历经一番风雨,总算等到万里晴天,程芸舫满足抱拥这一大一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看到幸福就等在前面,她会与心爱的他齐心并肩,一起走过一幕幕人生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