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车!”洪忠刚要说什么,就被李墙沉声打断了,於是便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直到他把车子开出了港区,李墙才一字一顿地问道:“上海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打听到军统在上海的地下组织和情报网基本上已经被76号的特务破坏殆尽了。”
“那我大哥呢?”
“大少爷头疼病越来越严重,据说已经恶化到了无法正常办公的地步,於是不得不告病在家休养。”
说这话时,洪忠的眼神里满是担忧,然而李墙在听了之后却十分地冷静,因为在他看来,这大概率只是明楼的一种自保手段而已。
想到这,李墙这才对开车的洪忠说道:“阿忠,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大哥的近况,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光在这里着急是没用的,你明白吗?”
“道理我都明白了,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先送我们去劝业商会,然后再做计较好了。”
“是!”
二十分锺之后,车子便稳稳地停在了在劝业商会的门口。
“青禾!谢天谢地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一听说李墙和海棠两人回来,身为会长秘书的秦桦芸便第一个赶了过来,直接无视了李墙的存在,神情激动地拉着海棠的手说道,“知道吗?就在你们的飞机起飞后不久,有飞机坠海的谣言就传遍了整个港九地区,可把我给吓坏了!”
“桦芸姐,那可不是什么谣言,而是真的!只不过坠海的不是我们的飞机,而是日本人的。”
“真的假的?”秦桦芸一脸惊讶地说道,“可是你们乘坐的不是客机吗?怎么还把日本人的飞机给打下来了?”
“不是打下来的,而是他自己一头撞进海里的。”
“自己撞进海里?”秦桦芸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海棠的话,一脸狐疑地问道。
“是啊!”说着海棠便索性将她拉到一旁,详详细细地讲起了那天的经过,直接把李墙晾在了一边。
而就在李墙尚处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尴尬境地的时候,顾瀚生的声音便及时地从身后响了起来,“就让她们两个好好说会儿话好了,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岳父,但李墙对於顾瀚生还是很尊重的,於是也没说什么便跟着他来到了办公室。
“上海那边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吗?”两人刚一落座,那顾瀚生便立刻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地问道。
“听说了。”李墙如实回道。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要回去吗?”
“当然,我别无选择。”
“什么时候动身?”顾瀚生又问。
“三天以后。”
“海棠也跟你一块儿回去?”
“嗯。”
“好,我知道了。”
顾瀚生这样的反应反倒是让李墙感到有些奇怪了。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您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
“那就说明你对我还不太了解,接下来这三天,你唯一的任务就是陪在我女儿身边,好好享受一下这最后的悠闲时光,至於临行前的准备,就交给我好了。这恐怕也是我唯一能够帮你做的事情了。”
说完,顾瀚生便拍了拍李墙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墙先是陪着海棠去看了赛马,还叫上了白月娥一起去露营野餐,甚至还去百货大楼狠狠地消费了一番。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吴方智亲自将两只装满美金的皮箱送到李墙的手上,才终於将两人猛地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
“想不到那帮家伙的动作还挺快,看来我们要提前一天出发了。”李墙先是冲着那两只皮箱叹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不过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是提前出发,还是按照原计划再等一天,我听你的。”
“还是提前出发吧!既然早晚都要面对,那么在拖下去也没有意义。”
“好吧,听你的,我这就去订船票。”
不想话音未落,秦桦芸的声音便冷不防地响了起来,“不必了,会长已经帮你们订好船票了。”
“订好了?他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他当然不知道了,不过他却让我预定了最近几天所有的船票,所以自然包括明天的船票。”
“好吧!”李墙听了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即便冲着她伸出了手说道,“拿来吧?”
“拿什么?”
“船票啊!”
“这个明先生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妥当的,您只需要收拾好行李就好,明天一早,我准时过来。”
直到这时, 李墙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你来安排?你该不会是……”
“不错,奉会长知名,我将与明先生您还有青禾同行,前往苏州担任分会负责人。”
“你要去苏州?”
“名义上是这样的。”
“实际呢?”
“做你们的外援,万一你们两个全都被扣押了,总得有人帮忙打点不是?”
李墙听了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们会长考虑得还蛮周到的。”
“那是自然!”说到这,那秦桦芸便看了一眼手表,“不早了,你们还是早早歇了吧,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秦桦芸便准时前来为两人提供了一次叫醒服务,紧接着便带着一大帮的随行人员,前呼后拥地带着两人来到了码头。
然而刚一来到码头,两人便都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因为眼前的这艘邮轮好巧不巧,赫然竟是两人来香港时所乘坐的那艘游轮,“太古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