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们两个人在常姐姐的房门口干什么?」一大早,这两个人竟然睡在常浣星的房门口,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一听到这个声音,沈玉闷不作声,继续闭目调息,彷佛当作眼前的秦湘不存在似的。
容浩官微睁眼,瞧了一眼身旁的沈玉,见他装死,他只好开口跟她打声招呼:「你有没有看见常浣星?」
秦湘摇摇头,「你们在等她?她一夜没回来吗?」
见沈玉也在等候常浣星,说什么都让她心情非常不舒服,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都让她感到气闷不已,尤其……他现在竟然不理她?
「嗯。」容浩官再度眯起眼,「你看见她时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
「好啊,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们找常姐姐做什么?」秦湘跟着他们蹲在门边,若有似无地总是将眼神落在沈玉身上,对方却依然无动於衷。
「我昨天惹她生气了,所以想跟她赔罪。」
「那沈玉呢?他也惹常姐姐生气了?」
容浩官一笑,「没有。」
「那他为什么也在这里?」两个大男人蹲在女人的房门口等人,这成何体统呢?她越想越不是滋味。
「我叫他替我看着。」
「你是他的谁啊?他为什么好像很听你的话?」蹲累了,秦湘索性靠着墙坐下来说话。
「主子。」
「主子?」她笑着,疲倦地揉揉一夜未眠的眼睛,顺便打了个哈欠,「你的意思是他是你的仆人?」
「可以这么解释。」
「喔,你家一定财大业大,他在你家干什么职务?」她问着,又打了好几个哈欠,觉得这样的坐姿很好睡,人已经渐渐地快进入昏睡状态。
「保镖。」
「喔,那他的功夫一定比你棒,对不?」
「是啊。」容浩官一笑,随口答道。就算这不是事实也无所谓。
「我好累喔,跳了一个晚上的舞。」
「那就回房去睡觉——」话还没说完,容浩官突然觉得肩上传来沉沉的负担,眼一睁,竟发现秦湘似乎已经睡着了,正偎在他的肩上,「喂,你……」
「她睡着了。」沈玉终於睁开眼,看着睡梦中的秦湘。
她的脸好红,好像还喝了酒似的……看着看着让他不禁皱起了眉。
「你干什么不理人家?」容浩官轻轻地想把偎在肩上的头给推开,秦湘却咕哝一声反手圈住了他的腰——「该死!沈玉,你快把她弄走!」
「让她睡一会吧,她似乎很累的样子。」虽然他希望她此刻靠着的是他的臂弯。
「是吗?你还真体贴大方。」容浩官冷哼,却陡地眸光一转,伸手将秦湘搂近一点,「我干脆先抱她到我房里睡好了。」
「容浩官!」沈玉厉声低喝。
「什么?」他带笑的眸子含着了然与嘲弄,对沈玉对他这个贝勒姓名的直言不讳一点也不生气。
沈玉接收到他的眼神,心虚地替自己方才的失礼解释道:「这里不是大清,贝勒爷不能随便把一个女人给带进房里……」
「我在大清时也不会随便把一个女人带进我的房里,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他抬眼,「贝勒爷刚刚不是说——」
「我喜欢秦湘,难道不行?」容浩官迷死人地一笑。
沈玉的神情一僵,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嘿,就是要活活把这个冷面军师气到得内伤不可,谁叫他竟敢让他当起这个女人的人工枕头。
「贝勒爷是真心喜欢她?」问着,他有些失魂。
「……嗯。」
「那常浣星呢?」
挑挑眉,容浩官淡漠地道:「只是工作,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来着?」
「什么工作?」转角处,冷冷地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女人,此刻,她的眸子看上去像极了一池冰潭。
「你终於回来了?」想也不想地起身,容浩官压根儿不管因他的举动而倒到地上的秦湘,大跨步地走向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还没来得及理会她的话,容浩官的双眸突然瞄见她身上穿着裸露胸口的黑色小礼服,不由得气得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该死的!你穿这是什么衣服?穿跟没穿没两样!」
被他这样大大咧咧地批评,常浣星的脸由红转绿,神色更加冷漠,「我穿什么关你何事?」
「你昨天究竟去了哪里?」竟穿成这副狐媚模样!该死、该死!真该死!容浩官不断地在心里低咒着。
「不必你操心。」
「不必我操心?你知不知道我坐在你房门口等了你一整夜?」他官贝勒何时需对任何人这样卑躬屈膝来着?
他等了她一整夜?常浣星有些儿动容,但很快地被刚刚所见到所听到的一切给取代。她看到的是他亲密地搂着秦湘,她听到的是他喜欢秦湘,至於她——常浣星,只是他的「工作」而已。
「那又如何?我需要为了你的一厢情愿而以身相许吗?」她冷冷地嘲弄着,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扯着她的手臂转身拉她进了他的房间,他狠狠地一把将门关上。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她转身想要拉开门,却在下一秒钟被容浩官压制在他与门板之间动弹不得。
她密密实实地贴在他热烫宽大的胸膛上,虽然他穿着衣服,依然彷佛可以感觉到他健硕的肌肉……
「你真的很可恶!」将常浣星抵得更近些,他粗重的呼吸热乎乎地吹在她的耳际颊畔。
轻易地便可撩拨他的感官与心思,她绝对是头一个人,而这让他有些微的懊恼。不,是很懊恼。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一向奔放自在的心受制於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冷漠不已的女人。
「你才是个大坏蛋!」别开脸,以为就可以掩饰自己因他的靠近而张惶不已的羞涩,可是她似乎错了,感觉到他吹落在她颈项耳畔间的强烈气息所带给她的不安……此刻,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这么说,我们两个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自然而然的,他的唇轻咬上她的唇瓣。
「不要……」常浣星害怕地退缩着,却无处可退,反而让他深深的攫获她、吻住她……
情况似乎有点失控了。
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能是这样子的!他怎么可以口里说着他不爱她,却这样深深的、亲密地吻她……
「不要,你快放开我!」常浣星突然狠狠地推开他,狼狈不堪地将礼服给拉回肩上,转身要逃——
「为什么?」容浩官目光深锁地深深望住她,骄傲的自尊有一点点受伤。
他一向不拘小节,不争功不委过,对很多事都不在意,对自己的身份也不太放在心上,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深受挫折了,有一股被拒绝的怒意与挫败感。
「你忘了你刚刚说过什么?你忘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她背对着他,冷冷地道出事实,「除非你能永远留在这里、这个年代,否则就不要来招惹我,我不是你一夜情的好对象。」
「我不以为我从哪里来会是个问题,我也没有要把你当成一夜情的对象,我只是——」
「只是什么?」冷然地流光一闪,她幽幽地瞪视着他,「情不自禁?别告诉我这种可笑又老掉牙的借口!」
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关心她,在乎她,想要她……
看来她却把他当成只好女色的登徒子!
「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那不关你的事!」
他瞪视着她,她也瞪视着他,像是随时要一触即发的火药库,将要把这个世界炸得漫天火海。
「如果我要回去,我可以带你走。」话就这样不假思索地便脱口而出,连容浩官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收不回,也不打算收回,只是静静地直视着她的眸子。
「我却不会跟你走。」
「那我可以留在这里不回去。」这么说,她该软化了吧?
常浣星微微一愣,心,动了,却不想正视它。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开口,那会让人瞧不起你。」微闭上眼,她开始当起了逃兵、乌龟。
这个女人……存心想气死他!
他究竟是哪一条神经不对劲,才会对她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堂堂官贝勒要什么女人没有,竟要对一个刁女百般忍让退步?这样就算了,人家还姿态摆得高高的不领情!
她可以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把他的存在摒弃在她的生活之外。或者对她而言,他的存在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吧?而他必须承认这让他很失落,甚至比几个阿哥贝勒借了他最心爱的宝宝去骑还要失落几分……
「我可以走了吧?」她现在根本没资格去爱任何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