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臻带着顾惊尘来的这个地方，是她偶然发现的，地处京郊，山不高，山顶却像是被人一剑削去山峰，只余一个平台，是欣赏夜景的好地方，而且，更巧的是，在这个地方，能够一览上京城的夜景。

顾惊尘并没有开口问，而是笑着跟着祁世臻的步伐，上了山顶——那个仿佛剑神铸造而成的地方。

“到了。”祁世臻说道，自顾自地走上前，张开双臂，迎着晚风，目光看向上京的方向，面上带着惬意。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顾惊尘惊叹道，枉他在上京待了十几年，竟从来不知，除了宫里的摘星楼外，还有这个一处观景的好去处。

此时，顾毅等人已经熟练地退了下来，宽敞的山顶，霎时只剩他们两个人。

远处辉煌的灯火将上京城的天空映成了淡金色。暗蓝的天空上飘着云朵的地方，光芒被反射、散射开来，汇成一条条金色长虹在夜空中游戈，群星也在其间闪烁，衬得夜空中那轮莹月也格外大、格外皎洁。

简直如梦似幻！

顾惊尘目光灼灼地看着祁世臻，眼底带着他都不曾发觉的柔和。

祁世臻感知何其强烈，怎会不知近乎黏连在身上的目光，她侧眸，这时也才得以仔细打量顾惊尘。

他今日难得地穿了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挺拔欣长的身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发丝用上好无暇的玉冠束了起来，剩下的整整齐齐垂在脑后，随着晚风飘拂。

身后，黑色大麾凛冽生风，一圈雪白的狐裘绕着帽檐，领口处还有一条链子缝制在两边，垂在胸前，取代了绳结，却显得煞是俊俏。

他就静静地站在祁世臻旁边，眼前是繁华落尽，万家灯火通明的上京街头。

面如冠玉，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直叫人忽略他身后的一切背景，在那双长长羽睫之下，淡然带着冰冷的目光，流转之间似水温柔，却又如月冷清。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带着柔和的笑意。深邃的眼底一别往日——生生逼出的令人拍案叫绝的画像，叫人无端的感到一股疏离，不敢亲近，反而是画中仙，温润如玉。

仙姿秀逸，孤冷出尘。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一时间，祁世臻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各样的优美的词汇，套在他身上，不仅毫无违和感，反而更加相得益彰。

她想，她从未见过如此容貌绝艳的人，或许，这就是当初她第一眼见他，也难得愿意出手相救的原因吧！

“怎么了?”

注意到她惊艳怔愣的目光，顾惊尘问道。

“你真好看。”祁世臻如实道。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不带任何意图或者调侃意味的话，却叫眼前的少年郎一下子红了耳根，脸上也迅速带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呵呵……”淡淡的轻笑声从他喉间溢出，清冷冷，带着一股独有的风格，伴随着清风朗月，潋灩独绝。

好听的声音，祁世臻觉得自己耳朵都快怀孕了，向来以为自己是颜控的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声控属性，看样子，是以前自己并没见过如此绝色的人吧。

祁世臻不由地挠了挠耳朵，瞥过头，看着上京的夜景，一边在心中想着，不知祁飞那边，可是准备好了。

她刚这么一想，不远处的天际突然炸开了一朵璀璨的烟花，一闪即逝，很快湮灭了踪迹。

“快看，烟花。”祁世臻假装很是惊艳地说着，一手指着天际。

然而，更漂亮的还在后面。

金色圆球冲向高空，如流星闪过，带着满身光亮洒向大地，宛如神赐的光辉，温柔而慈祥，将大地照的光彩夺目，爆开的瞬间，夜空亮如白昼。

那瞬间的辉煌，足以令所有人铭记。

耳际尽是祁世臻的欢呼声，烟花的绽放声，烟雾萦绕间，祁世臻顾着看烟花艳景，却不知，她也成了某人眼里的风景。

她看在烟花，而他，在看她。

顾惊尘觉得天际的烟花远远没有眼前这个小孩的笑容耀眼。

祁世臻嘴角上扬，笑的眉眼弯弯，眼里仿佛蕴藏着无尽星河，璀璨夺目。

他从她的眼中看到烟火缭乱的盛景，看到流星滑落，银河漫空，看到四季更迭，白夜交错，看到山川隽永，月满霜河。

不知为何，顾惊尘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渴望——想要将眼前的人细细珍藏，放在心尖最令人见不得的位置，独有他一人可以观赏。

整整三百响烟花，繁华落幕，空中青烟散去，露出漫天星子。

深深浅浅，灼灼生辉。

夜色柔软，月光朦胧。

抬头隐约可见，遥远的牛郎织女星中间有一条白练，若隐若现，渐渐清晰起来，掺杂着粉末状的碎星。

那是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