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伺候皇上是个要命的活计,李德佺这一刻,只恨自己为何如此耳聪目明,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消息。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他的额间已然沁出了一片细细密密的冷汗,后背也是一阵寒凉,甚至觉得在这四月天,也如此寒冷。
“很好!”仁景帝目光虚虚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闻言,李德佺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起来吧!”
李德佺如蒙大赦,磕头谢恩,“谢皇上。”他悄然用宽袖揩了一把汗,低眉颔首。
“希望皇儿不要让朕失望!”仁景帝的声音幽幽响起,良久,皇帝才道:“摆驾,御景轩!”
许久没去见薇儿了,都是朕最近疏忽了……仁景帝心想。
“喏!摆驾,御景轩!”
李德佺冲着殿外说道,站在前方为皇上引路。
……
从养心殿里出来,顾惊尘并没有立即回府,反而是出了宫门,拐了个弯,朝着容府而去。
“见过四殿下!”
容府门前,看守的两个门房的小厮一见四殿下的身影,连忙下跪行礼。
顾惊尘微微抬起下巴,嗯了一句,便往府里前院走去。
彼时,前院里,容老爷子正舀着水给花花草草浇水,这时,下人来报:“老太爷,四殿下来了!”
“噢?在哪呢,快请到花厅去!”容老爷子一听外孙子来了,当下也顾不得浇花了,放下水壶,猛然转身,正准备走呢,就听见外孙的声音。
“外公,肆来看您了!”顾惊尘对着外公从来都是自称阿肆。
容老爷子已过花甲的年纪,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看着酷似薇儿眉眼的外孙孙,容老爷子爽朗地笑出声。
“哎哟,老夫的小孙孙来啦,快过来外公看看。”
哪怕顾惊尘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但在容老爷子眼里依旧是他的小孙孙,他疼顾惊尘甚至比过自己孙儿还疼。
顾惊尘温润一笑,走上前,自觉搀扶外公,容老爷子也不客气,将手搭在他手臂上,祖孙俩径直往花厅走去。
“外公,您当心。”
走到台阶处,顾惊尘也适时提醒,声音温和清朗,丝毫没有刚刚在养心殿时的冲,与容老爷子相处亦不会像与他父皇一样,剑拔弩张。可谓是判若两人。
“没事,外公身体硬朗着呢!”容老爷子笑着摆了摆手,爽朗大气地说,声音中气十足。
“嗯!”
顾惊尘点点头。
花厅里,容老爷子这才开口问,“小孙孙啊,你这是刚从府里过来?”
“阿肆方才进了一趟宫里。”顾惊尘如是说。
说到皇宫,容老爷子就想起自己已经离世十几年的宝贝女儿容薇,顿时眼尾泛着红。他叹了口气,转而说道:“今日,御史台那群老匹夫为难你了?”
“外公,没有的事!”
顾惊尘轻轻摇了摇头,丝毫没有将早朝的事放在眼里。
容老爷子看着外孙闭口不提的样子,眉眼的桀骜丝毫没有掩饰,笑道:“没有就好,正愁这些时日无聊,若那群老匹夫为难你了,外公为你出气。”
“肆能处理好,外公无需担心。”顾惊尘沉声道。
容老爷子看着小孙孙眼底的戾气,笑着点点头,“好。”
祖孙俩又聊了好一会,顾惊尘在容老爷子不舍下,回了四皇子府。
……
另一边,镇国公府。
“爹,娘!”
兄妹二人一进府,就瞧见爹娘坐在厅里,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院门。
“欸!”
蓝氏上下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心底也愈发庆幸,自己当年与侯爷做的决定。
“阿臻,皇上可有与你说了什么?”祁耿蹙着眉问道。
北昱四皇子如今已经掌握了大半朝臣的意见,看样子,离出兵玉关城已经不远了。北昱来犯,只怕不出两月,他就要赶赴边关了,届时,儿女留在上京,不知……
想到这里,祁耿就很是为难,私心里不想女儿留在这个权利漩涡,但是又怕去了玉关城,打起仗的时候无法兼顾他们。
“爹,我就和皇上随便聊了几句,皇上就让我回来了……”祁世臻面色从容,很是随意地说道,甚至没有将皇上召见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那,皇上态度如何?”祁耿忍不住问道。
“爹,你就放心吧,皇上就是随便问几句,哪里会怎样?”祁世臻有些无奈。
祁耿又瞥向儿子,就见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笑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