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澄刚兴冲冲要亲他, 就听得哥哥嘶的一声。
她连忙问怎么了。
班斐一本正经地说,“脚扭了, 而且肿得很厉害, 要不让你的伟人下次再说我觉得做什么都要可持续发展才能长久,你觉得呢”
稚澄“”
可恶
你竟敢辜负伟人的期望
东城,某家路边小药店。
灯光稀薄, 凌晨五点刚营业。
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扶着眼镜,瞅着一瘸一拐进来的小情侣,“小伙子, 脚扭了啊, 把裤腿拉拉我看看。孙孙, 你也看。 ”
准备继承衣钵的孙子连忙点头,近距离观察这活生生的病例。
黑发男生坐了下来, 顺从捋高裤腿黑管,令孙子惊讶的是,看起来很讲究的矜贵男生竟没有穿袜套, 任由雪河青筋赤裸暴露。
脚踝那一侧的伤势清晰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肿得老高的骨头。
咬得青青紫紫惨不忍睹的痕迹, 甚至渗着丝丝血迹。
孙子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是被附近的流浪疯狗咬了吧要去卫生医院打狂犬疫苗啊”他生怕班斐没听清,拔高声量,“接种疫苗最佳时间是被咬后的24小时内,你这情况那么严重, 还带血丝, 可不能再拖了啊, 会有生命危险的”
稚澄“”
她摸了摸鼻子,“那个,有没有可能, 是人咬的呢”
她小幅度说话,嘴唇闭紧,试图藏起作案的小虎牙。
孙子反驳她,“人怎么能咬的那么深,这是吸骨髓呢”
稚澄不吭声了。
做社死人跟疯狗之间
稚澄严肃地想。
那还是先做会修勾吧。
出了药店再切换人类身份也不迟。
老中医咳嗽声,“人家有女朋友呢,你瞎操心什么。”
孙子“那矮的不是他女儿吗”
高矮明显得让人不在意都不行。
稚澄“你在说什么很离谱的屁话”
169很小嘛
她只是被隔壁196那不顾众生死活的身高衬得矮而已
她都高这小子半个头好吗
那张桃扑扑的娃娃脸在眼前放大,很凶地龇起两颗尖尖小犬牙,老中医的孙子冷不防吓了一跳,往后退半步,紧接着就是被她金吉拉猫似的玻璃大圆眼珠炫到。
少年慌忙低头,女孩儿敞开一件冰橙色小外套,奶皮颈窝爬着一团青缕缕的蟹脚状小血管,因为店内灯光跟一些水汽作用,青绿小蟹脚愈发显得活泼靡丽。
好、好俏。
清晰的细节扎进脑海,孙子脸红到了脖子。
“你、你说话就说话,靠我那么近干什么呀”
“树立你才是矮子跟孙子的正确认知”
“”
这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在店内拌嘴,氛围纯情又暧昧,有进来的老客唷了一声,打趣老中医。
“老许,半天不见,细俏的孙媳妇都领回来了”
孙子支支吾吾,烧着后颈,“才,才不是”
殊不知他这半遮半掩吞吞吐吐的样子,反而更加坐实暧昧与私情。
“这鸡毛六畜的,像掉了魂似,好抓心哦,还说不是”
“哈哈,老许,看来不久就得吃你乖乖的暖房酒了。”
稚澄
这群大爷口音浓厚,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还笑得那么贱。
根据我丰富的生活经验推测,这其中定有阴谋
她跑到班斐身边,捅了捅他腰子,悄声咬着耳朵。
“哥哥哥哥翻译翻译,这群老b是不是背地讲我坏话是的话我一口一个唾沫淹死老货”
尊老爱幼那也得因人制宜
班斐坐得散漫,半只肘臂撑在老槐木的硬方桌,冷白掌根懒懒拖着下颌,几根手指搭在脸侧,指甲盖修剪得齐整斯文,淡肉桂茶色,冰白透着粉。
即便坐在那一块沉厚包浆跟陈年酸菜似的老座凳上,依然清淡贵气,与周围老旧的药柜、积灰的灯泡处处有壁。
哥哥双腿微分,朝她招了招手,稚澄很自然蹦进y字口,被他膝盖圈住。
班斐单手支着脸,另一只手捏起稚澄黄雨衣的拉链,由下往上,那一排鲨鱼似的小白齿咔哒哒地咬合起来,遮住女孩儿颈边的那一团招人喜爱的青细蟹脚。
这么温柔的吗
稚澄很自然想起幼儿园家长给小孩子整理衣服的场景。
草。
可是大哥我要跟你谈恋爱,不想要这种舐犊情深啊
班斐把稚澄拢到腿边,狭细凤眼瞟过那群起哄的老大叔们,以及满脸通红的孙子,对老中医懒懒道,“大爷,我这种脚伤情况,今晚是不是不适合跟匣子上苏州”
腔调温柔清澈。
稚澄
又是加密通话
但奇怪的,这个药店的人类,包括大爷孙子跟其他散客,在这一霎全部消音。
稚澄小声“方言做法”
班斐笑“嗯,家传绝学。”
在维扬老家,匣子是小孩的意思。
至于上苏州,懂的都懂。
他自控力强悍,到底是留了手,没有带她去到那春江泛滥的苏州,好在这家伙理论经验丰富,其实没怎么经历过,轻易被他糊弄过去了。
他本就是别有用心接近她,再夺她的苏州,那就不礼貌了。
这小家伙更适合心思单纯、性格阳光、体力充沛的小狼狗吧。
班斐暗想,他那傻不拉几的弟弟就很适合。
但可惜,她先遇上的是他这个阴险坏哥哥,她这一次的恋情注定要夭折。
到时候会哭成怎样呢
啧。
稚澄不知道他的打算,兴奋道
“哥哥教我,我也跟你上苏州”
“咱们双排做法,主打就是一个以多欺少群殴他”
她稚嫩地模仿他方才骂人的语气。
听听,这什么话。
那么多词不记,就记了个最荤的,明明不懂,撩得比小妖精都狠。
难怪顾屿之那个双性恋,都追在这小魔头的屁股后头跑。
班斐捋她颊边碎毛。
他笑。
“好啊,有空教你怎么下扬州,上苏州。”
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了吧。
班斐拿了几贴膏药跟药油,领着人迤迤然出了门。
孙子仍有几分莫名情愫,目送着他们离开,余光里瞥见一条黑影冲刺过来,他一个激灵,冲着稚澄大喊,“快躲开是那条流浪疯狗它叫鬼冕,鬼神冠冕,牙口很毒的,咬一口都得见鬼”
孙子钻回药店里,坚定抓起门背后的扫帚,准备英雄救小妹仔。
鬼冕眼冒绿光,目标是那渗着血味的腿儿
稚澄
冲我新欢哥哥来的
这黑狗什么天庭来历啊还跟我抢东西吃
稚澄拎着黑塑料袋,运动小白鞋冲着那硬脑壳就狠狠来了一脚,咣当一下,鬼冕被她踢飞到旁边的铁栏杆上,软趴趴地滑了下来。
稚澄露出了八颗小俊白齿,那两颗虎牙尤为阴森。
“敢抢爷吃的可不多了,你是想做成哮天犬牌狗肉煲吗”
鬼冕
它嗷嗷几声,杀狗了啊,有人类杀狗了啊,有没有天理了啊。
没有人理它。
甚至有被咬过的,欢天喜地拍摄这一幕,通知朋友圈
普天同庆,鬼冕终于遇到了克星,今晚有没有庆祝喝两杯的
鬼冕狂叫半天,无一友军支援,它深感狗生寂寞如雪,夹着那根粗壮油亮大尾巴,灰溜溜遁入车流里。
少年跟他的扫帚杵在原地“”
战、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他想,他终于明白男生那腿是被什么咬的了。
原来一眼心动的爱情真的会如风而逝是我不配呜呜呜。
稚澄赶退疯狗,捍卫了私人领土的主权,她异常得意。
可下一秒,新欢拒绝了她送他回家的请求。
巨沮丧。
班斐让稚澄回的是自己的地盘,并在蜂巢大厦附近下车,叫司机过来接他。转头就看那家伙耷拉着脑袋,连她的哈佛大狗趴在原地,仿佛都可怜巴巴委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