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子春笋和清蒸鸡都很完美,全是当年生长,年纪轻轻的优良食材,牙齿嚼上去就能感觉到洋溢的青春。当然,要是官静自己来做这两道菜,烹调手法肯定会改一改风格,油焖笋里应该再加点酱油,点成纯正的象牙色……至於清蒸鸡,最好带点「云香信」一起入笼,香菇特有的清香一旦渗入鸡肉,绝对倍增美味……
一双象牙筷子吧唧一声敲在他的脑袋上,也打断了他四处蔓延的思绪。
「你想什么呢?我用筷子敲了半天桌子,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精灵姐姐不动声色,脸上竭力紧绷着笑意:「真瞧不出来啊!够专业的!难怪说女人是你的天敌,难怪精通女人最隐秘的文字,敢情你是一个从小就被严格训练,专门讨女人欢心的[面首]……」
官静本来脸上还有点惭愧不胜的羞窘,眼睛也不敢直视张倩椒,可当他听到「面首」二字时。脸色霍地变成了铁青,瞳孔猛烈收缩,凶巴巴地抬起头瞪住了精灵姐姐,那股犀利那股剽悍,吓得苗家黛帕赶紧咽住调侃之辞。
「怎么了?」张倩椒就像是做错了事地小姑娘,美眸忽闪忽闪,局促不安地看住官静:「你,是不是生气了?」
「废话!」红纸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所有的碗碟齐刷刷蛙跳,汤汁四溅:「你竟然说我是[面首]?」
气疯了!官静真的气疯了!
面首是什么?《辞源》对面首的注解是:「面,貌之美;首,发之美。面首,谓美男子。引申为男妾、男宠。」——这明明就是「白相人」的职司,怎么歪七缠八扯到了红纸扇的身上来!
红纸扇仅仅就是教授白相人床上功夫。和收金卖身的男宠有屁的关系!
「荒谬!太荒谬了!」官帅帅心口闷地就像一只高压锅,一股热血直往脑门上乱冲:「我们红纸扇只是教授面首床上功夫的教官,要是这样也能划拨进收金卖身的男宠行列,那奉旨填词的柳屯田,岂不也能算作倚楼卖春的妓女!谁让他专门写词牌交给妓女时时吟唱的!」
船上登时一片鸦雀无声。
官静地咆哮就像在船头扔下了一颗云爆弹,将赏心悦目的歌舞全部轰平炸灭。
「床上功夫」!
这个粗俗直白的暧昧词汇,不光是张倩椒听见了,那些丝竹弹唱的白衣女子也个个都听见了。一张张惊愕中静止的如花俏脸……一个个僵硬不动的窈窕身躯……倘若不是远去的风景和船头剖分的水浪仍然保持原样,时间就像陷入了停滞不前的沼泽。
这个美男子还精通床上功夫?他还能教授面首床上功夫?
所有的女孩一个接一个涨红了脸,不约而同地用一种非常特殊地目光。聚焦这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红纸扇。
「你。你,你还练过床。床……」精灵姐姐白晢娇嫩地如花美颜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绯色红绸,像是看到一个变形金刚似的看住了官静,期期艾艾半天,还是没好意思把「床上功夫」完完整整说出口。
「怎么了?精通床上功夫犯哪条王法了?」官静没好气地反口相诘:「专业是专业,职业是职业,专业和职业如果可以混为一谈,考古学家岂不是个个都是摸金校尉?剥开虚浮地外衣,床技和考古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门专业学问?深入研究和掌握一门专业学问难道也是原罪?」
「对不起——」张倩椒噗嗤一口笑:「我爸没和我说这么详细……他只告诉我。你们[势堂]是一个面首帮会……我真不知道你精通那个功夫……还是传道受业的教官……」
官少楞住了。
张凤翔这个老混蛋居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很酷的本事。」精灵姐姐调皮地端起酒杯,当当碰杯:「恰似……为你的特殊本领。」
「给你笑话了吧?」静哥儿深呼吸。
「傻瓜!谁笑话你了?」精灵姐姐轻垂螓首。用袖子遮住酒杯,很秀气却又很干脆地消灭掉了满满一杯琼浆:「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别说你不是,就算真的是面首又如何?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会成为那种人地,那双写满骄傲的眼睛,只有铁骨铮铮地风云男儿才能拥有。」
「都说了不是!白相人是白相人,红纸扇是红纸扇。」官静扫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作为专业男宠,白相人对如何勾引女人有自己的独门技巧,我们红纸扇哪懂那个,我们只精通……」不下去了,只能耸耸肩膀,一阵摇头苦笑。
精灵姐姐咬着玲珑饱满的嘴唇,笑成了一朵美丽的流云。
周围奏乐伴舞的漂亮女孩全都忘了自己的任务,一窝蜂地簇拥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们的耳朵个个竖得比倩姐还尖锐,官帅帅说的话一句没漏,全被她们记下了。经过短暂而小声的讨论,这帮小蹄子一致认为:倩姐的这个大帅哥朋友根本不需要去学怎么勾引女人,因为他长得实在太英俊太迷人了,若是将他这身丰神俊朗的条子给了马文才,梁山伯八辈子也没希望变蝴蝶。
冷场,彻底冷场。
张倩椒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亮晶晶的美眸偶尔撇向官静,却就是不说话。
如果不是身处船上,官静一定会找借口滑脚,逃离这个令他尴尬的活地狱。只可惜这里四面环水,碧波无尽,纵然他的游泳技术再厉害,也没办法玩出一出水遁大法——值得一提的是,之所以他会有一身相当不错的游泳本领,也是因为床上功夫的需要。水中性爱,可是所有环境中,对床技难度系数要求最高的绝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