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都如同活在梦里,李钦载的耳朵嗡嗡响,直到夜晚,一家人团坐饭桌前,他的耳朵里仿佛还在回荡着部曲和庄户们的道贺声。
今日李家大喜,李钦载还是吩咐下人关上府门,与家人坐在一起安静地吃顿饭。
对他来说,晋爵没什么好庆祝的,泼天的富贵,不如妻子为他亲手做的一碗面。
——只是个比喻,事实上两位妻子亲自下厨的成品很难吃,还不如金莲给大郎熬的药。
未成亲以前,两位妻子也是富贵闺秀,衣食住行都有人侍候,窍手做羹汤这种事还是不要指望了。
她们不是没做过,李钦载唯一能给的评价就是,烧得一手好厨房。
荞儿今晚很活跃,知道李钦载晋爵的消息后,荞儿大约也听到无数道贺,结果当爹的没飘,当儿子的好像有点飘了。
“爹,县公跟县侯有啥不同?”荞儿咬着筷头问道。
李钦载想了想,道:“每顿饭能多加一只鸡腿……”
荞儿睁大了眼睛:“就这?”
“你觉得有何不同?”
荞儿皱眉,小模样很严肃:“孩儿觉得,爹晋了县公后,至少能多娶两个姨姨,天子赐爵总要给点好处吧,不然白当了。”
李钦载噗的一声,急忙望向崔婕和金乡。
算了,来不及挽回了,二女已是满脸寒霜瞪着荞儿。
李钦载叹了口气,抚了抚他的狗头:“孝心可嘉,但不提倡作死。”
荞儿好像也依稀觉得自己应该说错了话,立马乖巧地埋头刨饭。
然而,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崔婕冷冷道:“荞儿,饭后回房,今日练魏碑,多写二百字,睡觉前我要查看。”
荞儿有气无力地应了。
饭后,李钦载来到后院厢房,两位老丈人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
李钦载上前行礼,关心地道:“二位丈人,宿醉还难受吗?”
二人闻言脸色顿时一绿,情不自禁张嘴想吐,却吐不出来。
昨日醉酒,二人大约连苦胆都吐了,后院厢房一片狼借,直到今日入夜了,他们的酒还没醒,脑袋疼得快炸了。
李钦载顺势坐了下来,叹道:“以后两位丈人可以跟荞儿坐一桌……”
见二人横眉,李钦载急忙解释道:“荞儿也算是你们的外孙,不可厚此薄彼,虽不是亲的,多少也要呵护一下。”
崔林谦哼了一声,道:“昨日一场大醉,虽然有点难受,但却喝得酣畅淋漓,老夫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滕王也不甘示弱地道:“本王昨日风尘仆仆刚从南方回到长安,长途奔波,难免影响酒量,若换了平时,呵呵,再饮十斗又何惧耶。”
见二人又吹上了,李钦载急忙打圆场:“二位丈人,还记得昨日你们是怎么醉倒的吗?”
滕王挠了挠头,道:“依稀记得,昨日在堂上,见到两只青面獠牙的恶鬼袭来,本王吓了一跳,於是晕过去了……”
崔林谦大惊道:“你也见着那两只恶鬼了?老夫还以为是错觉呢,记得那两只恶鬼还在老夫面前扭扭摆摆,不知给老夫施了什么法术,老夫见它们实在太过丑陋,大约也是被吓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