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中原后,有人发现这玩意儿撒在烤肉上居然非常美味,也不知第一个撒烤肉的人经历了什么。
於是烤肉撒孜然的习俗就这样传了一千多年。
万物皆能吃,如果不能吃,一定是不好吃。
神奇的老祖宗,神奇的华夏。
宦官应命转身传膳去了。
李钦载朝李治笑道:“葡萄酿正应冰镇,喝着才爽利。”
李治赞同地点头:“没错,朕亦喜冰镇。”
没过一会儿,酒菜被宫人端上来,李治命人在大殿中央摆了一张矮桌,君臣面对面盘腿而坐,各自饮酒撸串儿,这架势有几分前世夜宵烧烤摊的气质了。
几盏酒下肚,李治好像完全忘了刚才大骂李钦载的事,一副老友知己喜相逢的模样,龙颜悦得很。
毕竟自己也有份参与,再骂就不礼貌了。
君臣对酌几盏后,李治搁下酒盏,突然叹息道:“朕虽贵为天子,然人生太多不可为,景初,有时候朕很羡慕你,你活成了朕想要的模样。”
“有才华有本事,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尤其能够不必妥协不必退让,纵横天下快意恩仇,这份洒脱心境,朕此生怕是难望项背。”
“朕端坐庙堂,却无法像你这般洒脱,甚至连喜怒哀乐都不由自己。”
“锺爱某种食物,太医说不可多食,讨厌某个人,朝臣说不可弄死,刘仁轨在殿上指着朕的鼻子骂,朕还要堆起笑脸,做出一副天可汗胸襟如海的恶心模样……”
“回顾此生,朕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不过这个笼子很华丽,笼子外的人对朕很恭敬,可那又如何?终究还是在笼子里。”
见李治露出黯然之色,李钦载想了想,道:“陛下,恕臣直言,陛下一生憋屈,对天下人是莫大的好事,这也是明君与昏君的区别。”
“怎么说?”
李钦载缓缓道:“其实陛下贵为天子,真要做什么事,谁敢阻拦?正因为陛下理智,知道天子任性的严重后果,所以陛下能够克制自己的欲望,凡事都能理性处置。”
“天子理性,天下臣民自然也学会了讲道理,道理大畅其道,何愁盛世不至?”
李治听着顿觉有理,黯然之色渐渐变得愉悦起来。
李钦载又道:“臣记得陛下曾经有一位兄长,贞观年间的废太子李承干,他曾说‘我作天子,当肆吾欲,有谏者,我杀之,杀五百人,岂不定’,这句话便是典型的昏君之言。”
“权力越大,越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一旦肆无忌惮地放纵,天子或许觉得享受了人生,但对天下百姓来说,却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所以,陛下每一次克制下来的欲望,都是大慈大悲,活人无数。”
“在臣看来,世人拜佛未免太过缥缈,若有幸生逢明君,世人该拜的是天子才对,毕竟天子的一个念头,可拯万民於水火,亦可令其千里无鸡鸣。”
李治痛饮了一盏酒,狠狠一抆嘴角,突然大笑道:“景初这番话,令朕豁然开朗,哈哈!朕憋屈一下不算什么,朕的每一次憋屈都是大慈大悲,以后若这么想,刘仁轨就算指着朕的鼻子跳脚骂娘,朕也不生气。”
李钦载诚挚地建议道:“刘仁轨若跳脚骂娘,该弄死还是要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