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屹“”
他想离席,去阳台吹吹风,冷静冷静。
魏春兰看出气氛不大对劲,赶紧打圆场,拍拍谢雪容的脑袋,责备“小两口的事情你别管你一个单身姑娘,恋爱都没谈过一次,懂什么。你有闲心关心这个,还不如赶紧去找个对象。”
又来了又来了,老生常谈的问题又来了
谢雪容撇嘴,一脸不情愿,“妈,你也别催我,你倒是先催催大哥啊,大哥现在都十了,你应该先关心关心他。”
大哥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谢雪容成功地转移话题,魏春兰眉心忧郁,开始将话题对准谢玉溪。
照道理,谢玉溪长得也不差,学历又高,人品也是有口皆碑,周围就没人说过他半句歹话,怎么这么一个好苗子,拖到现在都成不了家呢
魏春兰想到这事,好心情去了大半。
她眼珠子一骨碌,看向于佩,道“佩佩呀,你国内还有些朋友吗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给你大哥介绍介绍”
魏春兰的想法很简单,于佩毕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周围能长期联络的朋友肯定也是知识分子,能和谢玉溪有共同话题。
于佩还没接话,谢玉溪先摆了脸色。
他实在不想听到母亲日复一日的催婚话语,索性站起身,朝于佩招手,“佩佩,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聊,你跟我来。”
于佩心知肚明,起身,跟着谢玉溪去了阳台。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夜色如墨,伴着点点微风,惬意怡人。
阳台上,谢玉溪支了支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率先开口“佩佩,你二嫂那亲婶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于佩笑了笑,“还能怎么处置,我依旧是原来的观点。”
谢玉溪沉默。
他和谢屹长得不太像,气质更是千差万别,谢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知识分子的儒雅,谢玉溪往那儿一站,浑身就散发着知识分子的清香。
所以当他沉默时,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一种想要反省的错觉。
于佩没反省,她很坚定“这事我当时在电话里答应过你,要等你来一起商量,玉溪哥,你一直都挺照顾我,这个面子我得给,但我的原则不会变,希望你能理解。”
谢玉溪理解,非常理解。
于佩是什么个性,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认定了,让她改变主意,简直难于登天。
可是
谢玉溪皱起眉头,开始苦口婆心“佩佩啊,你一向和你两个哥哥关系不太好,你这么一来,关系弄僵,万一彻底闹掰”
“闹掰就闹掰吧,我不在意,我想他们也不在意。”
于佩说的是实话,谢玉溪无言以对。
血脉是亲人的基础,只要身体里留着同一家的血,再怎样都会互帮互助,都是可亲可爱的家人,但于佩兄妹身上看不到这一点。
血脉不是拉近关系的纽带,反而成了脱离关系的束缚。
他们之间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谢玉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给她做思想工作,“佩佩啊,你国外的律师资格证没办法在国内用吧有执业证吗”
于佩轻轻笑起来,“玉溪哥,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就算不能上庭,还不能请律师吗”
谢玉溪无言。
于佩的态度比他想象中更坚决。
看来她的工作是做不通了。
阳台上,两人迟迟不散场,急得魏春兰不停踱步。
这两人到底什么事情,聊半天都不结束
魏春兰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
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她抱孙子的伟大计划还等着谢屹和于佩付诸行动呢,谢玉溪扣着当事人之一迟迟不放,什么意思嘛
又在客厅里踱步两圈,魏春兰终于迎来阳台谈话结束。
她拉过谢玉溪,直往外面推,“你赶紧回去吧,该休息了,走好,不送。”
在阳台聊了半天,谢玉溪口渴,想喝杯茶水再走,谁料一转头就被母亲推出门外,合上大门时,母亲还恶狠狠警告他“以后谈事情别在晚上谈”
谢玉溪一脸懵,他招谁惹谁了嘛。
送走谢玉溪,魏春兰十分殷勤地叫于佩去洗澡。
趁着于佩去洗澡的工夫,谢雪容溜进谢屹房间,走到谢屹面前,带着十二分的歉意,道“二哥,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
谢屹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谢雪容凑近,主动交代“听说你和于佩一起去逛商场,我还以为你也叛变了,不过于佩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唯独没给你准备,我看她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们关系照旧那么差,是我误会了。”
谢屹“”
他的好妹妹在餐桌上时插了他一刀,现在又来插第二刀。
好样的
谢屹起身轰人,“还不去睡”
“这就走这就走。”谢雪容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要离开。
转身之际,她突然瞟见床头柜上立着一个天鹅八音盒。
谢雪容脚步一顿,不往外走,拐了个弯凑到床边,端起八音盒细细观察。
越看她越怀疑“二哥,你以前是不是也有个这样的八音盒”
谢屹眉心一跳,否认“我没有。”
他拉着谢雪容的胳膊,准备往外轰人。
谢雪容不肯走,拽住床头的木板死死不放,理直气壮地叫吼“你有,你以前明明有,我见过”
那一次是她生日临近。
某天放学,她瞧见谢屹拎了一盒东西,鬼鬼祟祟地藏进房间。
以前谢屹买东西从来没有避过她,没有这么偷偷摸摸的时候,她好奇心达到极点。
在强烈的好奇心趋势下,她趁着谢屹不在的空隙,偷偷溜进他房间,翻箱倒柜。
几乎把整个房间找了一遍,才从极为隐蔽的角落里搜寻到谢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音乐盒子。
上面罩着一个椭圆形透明玻璃,玻璃里面有两只天鹅,开关在最底下,按了开关,一边有悠扬的音乐飘出来,一边会变换五颜六色的光,很好看。
她很高兴,以为是谢屹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想给她惊喜,所以偷偷藏着不告诉她。
她当时又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等啊等,等到生日那天,并没有收到这个音乐盒子。
不过那天谢屹送给她一个更令她满意的礼物,她转头就把这个音乐盒子抛之脑后。
她很确定,她脑海中的音乐盒子,就跟面前这个一模一样
“二哥,你为什么不承认啊,你以前明明就有,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呢,最后也没见你送我,所以后来哪去了,是现在这个吗”
谢雪容自问自答“应该不是,这个看着挺新,以前那个要是还在,应该没这么新。”
谢屹“”
谢屹“你记错了,我没有。”
“你有,你有,你就有,我没记错”谢雪容不甘心地叫吼,她记忆力这么好,岁发生的事情都能记住,怎么会记错这件事
她明明就看见过
谢雪容大声的吼叫惊动隔壁房间的魏春兰。
魏春兰听到动静,走出来一看,谢雪容竟然死死赖在谢屹房间里不肯走,连谢屹轰都轰不走
她当即就怒了。
没想到走了一个谢玉溪,又来一个谢雪容,这两兄妹同款没有眼力劲,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魏春兰二话不说,冲进房间拽住谢雪容的胳膊,死命往外拖。
边拖边发牢骚“这么大个人了,赖在哥哥房间像什么话,你没有自己的房间你瞅瞅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去睡觉”
谢雪容抵抗住了自己二哥,去没抵抗住自己老妈,在魏春兰大力的拖拽下,她被成功带离房间。
等人一走,于佩刚好洗完澡回房。
她疑惑地望了望另外两间房的方向,问谢屹“刚才房间里什么声音”
怪大的,她人在卫生间都能断断续续听到。
“没什么。”谢屹不动声色将八音盒放回原处,拿起床边衣物,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澡。
于佩没追问,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干毛巾,准备擦头发。
打开衣柜,她才发现她又忘了去买几套衣服。
明明今天去了商场的。
下次,下次一定
谢屹雷厉风行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回到房间,瞧见于佩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她卷曲的长发洒在两肩,已经用吹风机吹过,看起来像镀了一层蜡,格外亮滑。
谢屹撇开视线,拿起床上的外套,往肩上一搭,抬脚要走。
于佩叫住他,“你要出去”
谢屹脚步一顿,望向房间里唯一的床,哂笑“要不然今晚怎么睡”
于佩放下毛巾,拍拍手边的沙发,“这个呀”
谢屹目光往下,落在于佩妙曼身躯压着的沙发,眸色渐深,“你准备让我睡沙发”
他没料到于佩会打算与他同睡一间房,语气里稍微有些震惊。
这震惊落到于佩耳中,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于佩立即解释“当然不是,呐,我很公平的,这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沙发,咱们猜拳,谁赢了睡大床,输了睡小沙发。”
谢屹“”
在于佩的坚持下,两人猜拳。
于佩布,谢屹剪刀。
她输了。
果然,运气从来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得,愿赌服输。
于佩站起身,打开衣柜,准备从里面抱出一套被子。
谁知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印象中应该摆放在衣柜里的被子。
“嗯之前衣柜里的被子呢我明明记得里面有套新被子啊,昨天都还在”于佩一脸困惑,家里应该没进贼吧
要不要去问问魏春兰现在过去问被子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妥。
于佩忍住冲动。
新被子没了,她从衣柜里翻出一条薄毛毯。
“用这个将就吧,现在也不算太冷。”
她自顾自往沙发上一趟,盖上毛毯,闭上眼睛,已然一副即将进入梦乡的架势,全然不顾谢屹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谢屹在旁边看了半天,有点想笑。
这人适应极好,闭上眼,看上去睡得很香。
也不嫌木沙发硌得慌。
他轻轻走到床边,将灯光按熄。
好半天才悉悉索索上床躺着。
夜色渐深,沙发上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呵,睡得挺香。
明明身下是舒适宽敞的大床,谢屹辗转反侧,始终睁着眼。
最终,他烦躁地扯开被子,摸着黑轻轻走到沙发前,小心翼翼躬下身子,就着月色打量起面前熟睡的人。
她睡得安稳,大眼睛闭着,少了平日眸子里透出的犀利,整个人温和不少。
结婚那天她都没能在这房间度过一晚,如今却安然地躺在这里,愿意和他待在同一间房睡觉。
这给他一种错觉。
似乎如今两人也约莫有些夫妻的模样。
从窗缝中飘进来的一丝风带乱她额前一撮秀发,他伸手,轻轻替她挽开。
就这样不知道静默多久,蹲到双腿发麻,才稍稍回神。
如果可以,这样默默坐一夜也挺好。
只是沙发太硬,毯子太薄,她可以睡得安稳,他却于心不忍。
深呼吸一次,收起近乎贪婪的目光,他站起身,将熟睡的人抱起。
温香软玉在怀,贴着她肌肤的手臂瞬间发烫,滚滚一片,烧过他全身,不停颤栗。
他喉结微动,压下冒出来的一股躁意,加快速度。
抱到一半,怀中人惊醒。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猛然睁开,死死盯着抱住她的人,凉凉发问“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