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杪压根没想到老皇帝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青年脸上挂起轻松的笑意。
“为一地知府,需懂得劝课农桑、均平赋役、从实科征、诚敬祭祀、平恕刑狱、旌表孝义、存恤孤寡、存举人才。”
知府要劝课农桑,这还是当知府的考核目标之一,但如果连农物何时下种都不知晓,又怎么劝农人去耕耘
驸马的胸口起伏了几下,眼睛红红,只觉自己被羞辱了个彻底。
这些芝麻小事,找个懂农事的吏帮衬着就行了,何必他这个知府去了解皇帝就是在为了女儿,故意为难他
又见那青年弯一下眼睫,嗓音轻快:“何况,陛下认为桑、枣、柿和棉花与百姓生存息息相关,早在天统四年正月甲辰便下令,凡是天统元年之后栽种的桑、枣果树,均免除赋税,足以证明陛下多重视农桑。你想要当官,连政令都不了解,也不摸索清楚陛下爱好,竟然还能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
光说不够,他还在心里吐槽。
再说了怀才不遇也得有才才行。
怀才就像怀孕,藏不住的。
老皇帝就喜欢许烟杪这种嘴替
给随行大太监投去一个眼神,大太监便记下了:回宫后,要提醒主上,此人当赏
老皇帝看许烟杪,越看越满意,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是他想多了,许烟杪再怎么也是吏部司务,负责发放文书,对于手中经过什么政令,是新发的,还是整理的旧时政策,应该是心知肚明。
一放松,就无意识间飘了。
“许烟杪,你来随意挑一地告诉他,桑、枣、柿与棉花,分别该在何时种下。”
许烟杪:“”
老皇帝:微笑
许烟杪:“”
老皇帝:开始懵逼。
该不会他也不懂吧
老皇帝在心里狂搧自己巴掌: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下一刻,就听见许烟杪镇定地说:“正月、三月、五月、七月。”
户部尚书:“啊”
不是吧他怎么记得是
同一时间,驸马也狐疑地看着许烟杪:“是这样吗”
他虽然不懂农时,但这个时间听着就怪怪的。
“有什么问题吗”
许烟杪的反问句十分顺滑。
而且,毫无心理障碍
还好还好,虽然我不懂什么时候种桑、枣、柿与棉花,但是驸马也不懂啊能糊弄住这个驸马就行。
其他人:“”
合着你是瞎扯的啊。
看许烟杪如此理直气壮,驸马反倒开始怀疑自我。
难道真的是这样,是我孤陋寡闻了
许烟杪神色不变,还轻轻点头。
没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也不怕被拆穿。毕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大臣不给皇帝脸面,跳出来说我说的是错的吧
户部尚书:“”
刚才他已经站出来,并且拱手作揖,动作十分之大,已经没办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了。
不过。莫慌。
户部尚书连停顿都没有停顿,提高声音:“陛下臣认为驸马连农时都尚未掌握,就大言不惭与公主言公主耽误他,实在是无耻至极还以此冤枉公主,臣以为,当严惩驸马此人”
驸马干巴巴地吞了几口空气,看着户部尚书,牙根有些发痒,又有些悲愤莫名。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如此迫不及待要来踩一脚
*
得到老皇帝的点头,侍卫们一拥而上,将驸马压跪在地上。老皇帝强压着眉眼间的不耐,转头看万寿公主:“你觉得呢”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老皇帝想,如果这个女儿还是那么冥顽不灵,非要为刘怿求情,那就把他们关在一起,成全了这对鸳鸯。
万寿公主沉默片刻,轻轻闭了闭眼,道:“驸马欺我,还请父亲做主。”
老皇帝放声大笑。
刘怿脸色苍白,惊骇不已,几乎脱口而出:“公主,你你不是会一直喜欢我吗”
万寿公主一哂,突然觉得很荒谬。
原来这个人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的。果然,如那许郎君所言,他就是明知自己倾心于他,便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