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低声嘟囔一句,“怕是被皇嫂压的狠了。”
姜驸马就不明白了,“那还不是亲娘么。太后只陛下这一条血脉,再如何心也是在陛下身上的。”
啥都是物以稀为贵,太后就陛下一个孩子,母子间再有嫌隙,太后也留了情面。如今看太后故去,陛下这种种操作,真不怪太后一直把持朝政。
哎,他一介武将,也不懂朝中这些风起云涌。却也觉着,如今朝廷氛围不若以往。眼见尚看不出好坏,只盼陛下能一直顺顺利利的。
荣绵倒是能听进旁人的劝谏,姜颖将此事一说,荣绵就应下了。不过,他也没能劝住父亲。荣晟帝硬要以“重用”之名外派张总管,张总管怎能不去呢?
非但要去,他还得感激涕零的去。
毕竟湖北巡抚也是三品大员,跟他现在同品……
张总管要外任,总也得有差使交接的时间,他也要收拾出行的东西。另外,他掌内务司多年,行事素来公正周全。他先到凤仪宫辞了皇后,又趁着中午到含章殿向公主道别。
荣烺听说他就要外任,不禁有些伤感,“昨日我跟皇嫂说,你这些年尽心尽力,一片忠心。若皇兄能劝父皇,还要劝一劝的。看来父皇是想让你外放,既如此,你就借此机会往外地看一看,有些外任经验不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在外头若有难处,别憋着,也别叫人委屈了,只管打发人送信回来。我若知晓,必为你做主。”
张总管刚叫无情无义的荣晟帝发配到湖北去,正满心凄楚,听到公主这番话,不禁满心感激。他也听到大殿下为自己求情,原来是公主求的大殿下。
他是看公主人小小的一个女娃长成现在端庄尊贵的少女,心中既有感激又觉酸楚,深深一揖道,“殿下的话,臣都记住了。以后臣走了,殿下多多保重。”
殿下这般有情有义,张总管也非无情之人,他道,“殿下外头的产业,掌事的都是可靠人。殿下只管放心用他们。”
“行。我知道了。”荣烺道,“你在外也要多加小心。这一趟不容易。”
荣烺要来纸笔,亲自写了张条子,最后在条子上按下自己的公主印鉴,递给张总管。
张总管一看,是给城中当铺的,这原是太后娘娘私产,后来分给公主。条子上写着令当铺见条子支五万银子给张总管。
张总管顿时惶恐,连连推却,不敢接条子。荣烺道,“你就拿着吧。这些都是身外物,可在外,又是少不了的。你去做巡抚,自己身边师爷幕僚总得配几个。使唤的人手也得有。我知你不是个笨人,你能周全得了内务司,湖北巡抚自不在话下。只是眼下小心些没坏处,你去了,该为百姓做主为百姓做主,该攒经验攒经验,居高位就是这样的不容易,这你比我清楚。”
荣烺看向张总管,她瞳仁幽深,认真的望着张总管的眼睛,“我喜欢即便不容易也於品格无所折损之人,我也喜欢能为政一方造福一方的官员。别让我失望。”
张总管眼眶含泪,深深一拜,喉咙哽住说不出旁的话,“是。”双手接过公主赐银。
当天傍晚,荣烺就知道为何兄长没能劝住父亲了。辽北又传佳绩,辽北军剿匪有功,杨大将军打退渤海国的进犯。
父亲意气风发的模样是荣烺鲜少见到的,荣烺想,或者这才是父亲的真实模样吧。身为一国之君,他想率领自己心仪的臣子征战四方,共襄盛举。
他不需要郑家,也不需要颜相,不需要张总管……最不需要的是祖母留在这朝中的属於祖母的执政气质,他要的是自己的朝廷,自己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