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出现乌容摔倒时尺骨硌到车子上的画面,郑建国便见秦淑华围到了叶志明身边,瞅着他手中的片子道:“伤势严重吗?有没有后遗症?以后还能干家务吗?”
“伤势不严重,只是轻微骨裂,以患者的年龄来说,三到四周内就可以愈合。”
叶志明说着诧异的看了眼秦淑华,便见她开口道:“我是伤者的母亲,这个不会有后遗症吧?”
“不——”
叶志明下意识的说了个字,接着醒悟到这位看上去不是普通人,当即改口道:“一定,如果伤者在愈合期和功能恢复期没有注意,大概率会留下酸痛的后遗症,所以在三到四周时间内禁止任何体力劳动,并且在功能恢复期的三个月内,也尽量不要进行大量或者重体力劳动,同时要补充营养。”
嘴上说着,叶志明转头看向了郑建国,发现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在话音落下后冲着到了面前的乌容道:“那你跟我来吧。”
随着叶志明看向郑建国,秦淑华也跟着瞪了他一眼,回过头就冲着乌容嘀咕起来:“你看看你,这四个月不去,你单位的活怎么办——”
“妈,这个我会处理的。”
乌容神情雍容的说过,跟着叶志明当先而去,留下身后的秦淑华神情微怔,抬脚跟了过去:“你会处理?你怎么处理?”
随着娘俩声音渐行渐远,郑建国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郝汉,开口道:“给钱不一定要,回去我给你个方子,你让人每天做了给她送过去,噢,家里还有人送的燕窝,想必她母亲会喜欢——”
“——”
旁边的杨蕾嘴角一扯,先前还有的好感顿时不翼而飞,她是知道这货对燕窝还不如一块猪皮的评价,想到这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你都不吃——”
“我说了啊,她母亲应该会喜欢。”
郑建国当然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话,看了眼这个瓜子脸上写着不满的姐姐,也就回头看向郝汉道:“回头拿了送过去,另外她的片子你记得拿给齐市放射科看看,后面她的复查也安排去那边。”
“噢,建国院士——”
随着郑建国声音未落,旁边传来了个苍老的声音,他便回头看看,发现是之前给自己看过病的曾宪九老先生,不禁面带微笑的才要开口,便见须发如同他身上白大褂的老人开口道:“您还在为当年金冠华的事儿耿耿於怀?”
“呵呵,曾先生,您也听说了?”
郑建国倒是没想到老人会这么直接,他对名叫金冠华的金教授,何止是耿耿於怀,当年被他寄予厚望的沈云辉就是被这货挖走的不说,而且还在参加拉斯克医学奖时妄想以身份压制自己,想要通过踩自己来抬高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被自己利用大约翰和安迪等人撵走时,更指责自己挟洋自重,典型的只许他放火不许自己点灯,这会儿不去踩对方下,就已经是郑建国大发慈悲了。
看到这货毫不冲疑的承认,曾宪九带着老年斑的眉头皱了下,他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在上次给这货做了检查后听说的,具体过程并不清楚,只知道恩怨不浅。
不过,随着后面若有若无的通过对郑建国了解,曾宪九发现这个年轻人虽然盛名在身,却不是个嚣张跋扈的性格,除了对孔教授的事儿上有些刻薄,却也是姓孔的咎由自取。
曾宪九自己当了几十年的教授,对於这些学术上的龌蹉并不陌生,甚至他身边就发生过不少,可孔教授的行为依旧让他为之不齿,只是最终自挂东南枝不说,还连累了孩子。
后面想到金冠华,曾宪九也就把这个事儿扔到脑后,他是协和医院肠胃病方面的大专家,金冠华这货当年还是他的学生,什么性格他自然能想的出来,更别说还在一个单位里面工作。
那时候,曾宪九也只是听到了心里,却没想着掺和到其中,毕竟现在郑建国的身份清贵异常,他见到都要打起精神应付,也没想着当双方的调解人。
只是,当想要再值最后一个班的曾宪九,听到郑建国亲口质疑协和医院的医术,要把放射科的片子拿给齐市医科大学医院去看,他古井不波的心头便泛起了股不满。
你这是在质疑医院技术?
还是在对旧事儿耿耿於怀?
於是曾宪九便毫不顾忌的开口问了,不想郑建国竟然毫不冲疑的承认下来,他才知道这份怨念,如此强烈!
曾宪九就对这个事儿有了好奇心:“我只听说过你们不和。”
“金冠华和孔教授以及农少山,都是一丘之貉,你们现在还留着当宝贝。”
郑建国轻飘飘的说了自己的态度,当然他也知道先前这位老先生那么问的原因,於是接着开口道:“至於我让人拿着MRI片子去给其他专家看,是因为知道协和这边引进MRI时间不长,又没有和其他拥有MRI的医院进行交流学习过,经验上的不足是正常现象,这个您到不用过虑。”
“这个我理解。”
曾宪九挑了下眉头,郑建国的这个评价算是给金冠华最后一击,不过和他的关系不大,因为今天是他值的最后一个班,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继续坐诊了,他想的是这货对协和的迁怒,孔教授是被停职检查后筹不出赔偿款才自杀的,而金冠华据说没有搞坏这货什么东西:“经验都是慢慢学到的,而且还是通过沟通的方式进行学习,我会向医院建议放射科多多交流学习下——”
“你这是在说建议医院对金冠华处理?”
脑海中冒出了个念头的郑建国看向老人时,曾宪九已经探出手来,满是老年斑的脸上绽放出个欣慰的笑,开口道:“建国院士,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你的那篇论文时,有多么的激动,打破被权威的束缚,掀开人类对於肠胃病研究的新篇章,可是那代表着过去取得的成绩,现在你不能再把目光停留在过去的不和谐上面,你已经拥有了将不和谐全部扼杀的权利,那你就要及时的去运用这个权利,否则就会出现像上次受伤的情况,带给你和国家不可弥补的遗憾。”
如果说先前郑建国还担心被指责,毕竟金冠华就是曾宪九的学生,他那么指责金冠华,差不多就等於在说老人没有教育好学生,被喷也在情理之中。
而以曾宪九近八十岁的年龄来说,郑建国还不能回喷他,因为这么大的年龄,如果真的把老人气出个好歹,那才叫个得不偿失。
但是,老人竟然让他该下手时,就下手?
郑建国愣了下才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敢炸翅儿找事儿的一巴掌拍死,然后该干啥干啥?
下意识的,郑建国就感觉这老家伙没安好心,虽说他比较认可这个办法,却感觉这种事儿属於能干不能说的范畴,於是松开了握着的手后点点头,却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