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降生的年代,多少有别,一个饶命运,
就会有如此巨大的不同。
一边等待机器人寻找入口,一边伫立思索,很奇怪的,方然却在想自己的那些孤儿院同伴,
虽然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曾记得其中任何一位,更不知道这些苦命的孩童,后面的人生轨迹,会是怎样的坎坷艰难。
命运无常,只能这样感慨,是吗……
“吱呀——”声响起,机器人将锈蚀的铁栅栏推倒,方然拉起艾米丽的手,
一步步踏进黑暗笼罩的孤儿院。
废墟,遍地残骸,眼前的景象十分寻常,现代建筑并无法从容承受两百多年的荒废,到处都是疯长的野草。
拉着曾经的恋人,迈过倒塌院墙,穿过一座座面积狭,或者不那么狭的庭院,记忆,一点点被唤醒,多少年来从未提取过的印痕,逐渐清晰,看到某栋建筑一侧的砖石瓦砾,和仍然残留的基座,方然心头发紧、屏住了呼吸。
那,是烟囱的残骸,兼有火化功能的锅炉房。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脑海中浮现出昔日的景象,是的,她想起来了;
黄昏,血红空中,只有巨大的烟囱,黑烟喷吐……
姐姐到底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是的,答案就是“不知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百八十年前的彼时彼刻,方然有些战栗的回忆起,那时的自己,究竟被怎样的情绪扼住了喉咙。
不仅如此,现在,她只能紧紧攥住艾米丽的手,勉强压抑内心涌出的恐惧。
因为他分明意识到,现在,此时此刻的自己,
仍然根本无法回答这一问题。
姐姐去了哪里;
是啊,究竟去了哪里,镜片后的眼睛紧盯着,告诉自己“哪里也不去”,但那样的答案还可以算是回答吗,“就当他们都消失了”——
去了列车外的世界。
列车,时间的列车,一刻不停的向前疾驰,此时此刻,站在黄昏将尽的废墟之中,方然耳边,似乎又想起了久违的“哐当——哐当——”,她忽然间有些旋地转,额头冒出冷汗,踉跄依靠在艾米丽身上。
过了一会儿,方然才定了定神,抬手抆去额头的冷汗,咬紧牙关:
“我没事;恩,再看一看就离开。”
陌生,而又熟悉,奇怪的感觉笼罩心头,方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不应该有关於这里的详尽记忆,
而更可能,只是自我意识的“下意识之补完”。
不过,就算是这样想,继续在满目疮痍的孤儿院废墟里行走,她还是渐渐的分辨出,这些早已破败不堪,只有依稀轮廓的废墟,
曾经都是用来做什么的。
餐厅,劳动的工场,条件简陋的住所,那栋彼时唯一像模像样的办公楼……
还有孤儿院里一隅的医务所。
这些,随着探索的脚步,全都逐渐回想起来了。
与久远记忆一起浮现的,则是年幼时,那些日复一日的单调乏味生活,每起床,洗漱,到工场做些笨拙而枯燥的活计,中午拥挤在餐厅吃饭,却总也不饱,傍晚时分,在破旧凌乱的大院子里活动,黑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