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昊一班弟子中,单轮行政能力,金学曾绝对是头一等。何况还有於慎思、陈怀秀等人鼎力相助,有江南集团这个见识的后盾。
所以他能把海塘修到这种完备的程度,赵昊一点都不意外。不过,一切还要看汛期的考验,现在开庆功大会还早了点儿。
下了海塘,赵昊便坐上金学曾的轿子,往新修的崇明县城而去。
县城距离海塘七八里的样子,等轿子到了城下时,陈怀秀和牛马二长老,金科、王如龙和童梓功等人,早已经闻讯全都赶来了。
赵昊下了轿子,笑着与众人见礼后,又抬头看了看,这座新修的崇明县城,只见城墙大概一丈多高,而且包了崭新的青砖,城上还设有箭垛、门楼、角楼、警铺等,看上去十分像样。
“真是神速啊。”赵昊不禁又夸了金学曾一句。年前他还听陈怀秀说,为了赶时间,城墙是土坯的,没有贴砖。没想到这才二月,就已经又升级了。
“在岛上新建了几座砖窑,自己烧砖,来的当然快些。”金学曾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嗯,不错。”赵昊便从那刻着‘崇安门’字样的县城南门,信步进了崇明城。
一进去,赵公子不由一愣,只见内城墙依然一片土黄,还是土坯状态,没贴一块砖。
“产量有限,只能先顾脸面,里头慢慢再说。”金学曾老脸一红,忙解释道。
“你的地盘你做主。”赵昊又不是来视察的,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径直来到位於崇安门大街上的江南航运公司总部。
比起昆开司那座浮夸的砖混结构三层楼房,‘江南航运’的总部就收敛多了。只是一座稍大些的临街店铺而已。前店后宅,毫无新意。
赵公子有些不满意的对陈怀秀道:“怀秀姐,勤俭持家是好的,不过有些钱不能省。‘江南航运’改名‘江南海运’后,给我换成四层高楼,要让公司成为整个崇明岛的地标!”
“是,公子。”陈怀秀先应一声,旋即才反应过来,心跳漏了一拍道:“这就要开始海运了?!”
“进去说!”赵公子点点头,招呼众人进去‘江南航运公司’。
上到二楼的会议室中,待众人坐定,他便开门见山道:“前天收到的消息,黄河淮河同时爆发桃花汛,黄河在沛县决口改流,导致江淮一带水位严重下降,六百余里大运河河道淤塞,漕运衙门的两千余只漕船阻於下邳,不能前进!”
做完情报简报,赵公子一拳捶在桌面上,沉声道:“根据研判,哪怕朝廷全力修复,运河阻断的局面也将至少持续数年。这是恢复海运的天赐良机!我们必须抓住机会,尽早造成既成事实,展现出无可辩驳的巨大优势,方能压住在反对海运的声音!”
在另一个时空中,朝廷虽然迫於形势,在隆庆五年无奈同意了海运。但万历元年,潘季驯治河成功,漕运恢复,马上就有御史抓住一次海运的小事故,交章攻讦,遂罢海运复行漕运……
自从永乐年间,修好大运河,罢海运漕粮之后。这一百五六十年间,多少有识之士,都在积极主张恢复海运?
但为什么朝廷就是无视海运的巨大好处,非要坚持靡费无比的漕运。哪怕迫於无奈,重开海运,很快却又会取消。直到崇祯末年,大明朝都要亡了,才彻底恢复海运呢?
答案就在‘靡费无比’四个字上,一石漕粮从江南运抵北京,运费加损耗足足两到三石。一年四百万石漕粮,耗羡运费就高达千万石以上。
这上千万石耗羡运费,都是实实在在加诸江南百姓头上的负担,却不会体现在户部的帐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