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绝非单纯胡扯,要知道他写信的对象是即将上任的兵部尚书谭纶,军中无戏言,谭纶更是严厉谨慎之人,俞大猷敢说自己可以一敌三十,肯定是真的能做到。不然谭纶会真让他练练的……
俞大猷为何如此急迫,是因为‘日暮道穷,势诚急也。平虏壮志,报国雄心,竟不一试,恨遗千古’啊!
赵昊笑着笑着,却忽然长叹一声,一阵心酸至极。
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识了太多大明的能臣良将,从高拱、张居正、海瑞、林润,到谭纶、戚继光、俞大猷……无不怀经天纬地之才,满腔报国之心。放在历朝历代比都毫不逊色。
然而,他们拚尽全力也未能挽救这大明。这大明,依然如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不可遏制的滑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大明,配不上它的贤臣良将啊!
赵昊心情不由一阵沉重,正要将一切归咎於体制问题时,却听警员禀报说,俞总戎的船又折回了。
赵公子微微点头,小心将那封信原样折好,收回了信封。然后递给马秘书道:“拿进去。”
马姐姐了然的点点头,拿着信走进舱去。
不一时,苍山铁靠了上来,俞大猷立在船头,神情颇为局促。
“大帅可是改主意,要随我去潮州城了?”赵昊站在船尾,笑着装糊涂道:“欢迎欢迎啊。”
“哎呀,不是不是。”俞大猷揪着胡子,羞赧道:“我这老糊涂,真是糊涂透了。公子没发现,信给错了吗?”
“哦,是吗?”赵昊装作不知道:“晚辈可不敢私拆给家父的信。”
便又吩咐马秘书道:“取来看看。”
马湘兰又点点头,再度进去船舱,将刚放进去的那封信,重新拿出来。
“没看就好……”俞大猷一不小心,把真心话都说出来了。“哦不,老夫是说,公子真有教养啊。”
“哪里哪里。”赵昊便把信递给王如龙道:“快送给大帅去。”
“哎。”王如龙拿着信,一个跨步越出两三米,稳稳落在了苍山铁上,递给俞大猷道:“师傅,你老糊涂了,以后多长点儿心吧。”
“要你教我做事?!”俞大猷一把夺过信封,瞪王如龙一眼道:“多大人了,还一点不稳重,不小心掉到江里,你还怎么服众?”
王如龙嘿嘿笑着没答话,他平时不这样的。但见到俞大猷,就有一种回到年少轻狂时的感觉。
现在,四个字只剩下个‘狂’了。
俞大猷又从袖里摸出个一模一样的信封,还仔细看了看封皮,上头写着‘状元公敬启’,这才递给王如龙。
王如龙收好之后,又一个纵身,回了自己的船上。
待到双方再度作别,苍山铁远离了赵昊船队后,俞大猷才长舒口气,满脸庆幸道:“还好没让人看到,不然老夫这脸就丢到姥姥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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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俞大猷一耽搁,船队是肯定没法在天黑前到了。
特遣中队又对韩江的水文情况不明,海尔哥在请示赵昊后,下令在江心下锚停船,休息一晚,天亮再继续赶路。
因为两岸的水匪成灾,海尔哥还下令全船禁止火蜡,以免招来夜游神。虽然不怕,却很麻烦啊。
难得夜里不能点灯,也不能吃了饭就上床睡觉啊。虽然赵昊挺想的,但这种小型舰可不是万斛乌尾船那种宽敞的大舰。舱室小且少,还不隔音。让隔壁的手下听到什么动静,岂不丢人?
他便和巧巧马湘兰在船艉甲板上支起了躺椅,看着天上的银河乘凉说话。
之前心情紧张没注意,眼下才意识到,不知不觉,这就已经六月了。
赵昊想的是,让春闱和出海闹得,自己好像还什么都没干,这一年转眼就过了一半。下半年得抓紧了,不然这一年就要虚度了。
马姐姐和巧巧姐想的是,再过半年,就要举行婚礼了呢。
也不知婚礼在什么地方举行,是北京还是苏州,亦或是潮州?
两位姐姐期待又忐忑,难免还有些小幽怨。反正不管在哪里举行,主角都不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