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赵锦拊掌道:“朝野在群策群力营救上书的五君子。如果二叔能营救他们,至少免於廷杖,可是在廷推前大大的露脸啊!而且也完美契合你百官守护神的形象。”
“嗯,有一个严父就够受的了。大伙儿肯定希望内阁里多几位慈母。”赵立本赞同的点头道:“这样日子才有法过下去。”
“好么,合着我成老太太了。”赵守正苦笑道。
赵家人放声大笑起来,就连老爷子都忍俊不禁。竟没人担心,该怎么让那五人认错?
~~
第二天,赵守正跟赵昊同乘一车驶往大纱帽胡同。
虽然昨晚该说的都说到了,赵二爷还是手心直冒汗,他有些局促的叹气道:“这几年,每次跟亲家见面都如芒在背,感觉心肝脾肺都被他看穿了一般。人多了还好,单独见他真打怵啊……”
“不用打怵,我们特意赶在辰时上门,就是因为这时他药效刚过,整个人似醒非醒、迷迷糊糊,最好应付了。”赵昊轻声道。
“啊,这样啊。”赵守正心放下一半,巴望着儿子道:“你真不进去?”
“当然。我进去了你就光看我去了,会露馅的。”赵昊鼓励父亲道:“你要是实在没底,就把他当成老爷子吧……”
“好家伙,亲家成亲爹了。”赵守正自嘲的笑笑。不过这法子还真毒,别说,他马上就找到感觉了。
马车进了相府,赵昊便到前院跟懋修换班。守灵这种事,时间一长,总会变成轮班制的……
赵立本则去探望张居正。
亲家之间也不用先预约通禀,嗣修领着他直接进去了张居正的卧房。
张相公身上盖着被子,躺在掏了个洞的床上。许是药劲儿刚过,整个人目光涣散、萎靡不振,果然如赵昊所言,丝毫不见平日里恐怖的震慑力。
“亲家……坐……”张居正微微抬手。
嗣修赶紧端来把椅子,赵守正谢过后坐下来,未曾开口先流泪。“没想到父……亲家病的这么厉害……”
张居正虽然不明白他眼泪怎么来的这么快,但还是大受感动道:“亲家不必难过,都是不谷自己造的孽,好在一切都快过去了。”
“啊,怎么?”赵守正一脸吃惊。
“怎么赵昊没告诉你?”张居正奇怪问道。要是别人这样,他就以为在演自己了。但以张相公对亲家的了解,这个憨憨不会。
“我儿什么都没说过啊?”当了十年官的赵二爷,练就最大的本事便是装糊涂。
“他嘴巴倒是挺严的。”张相公淡淡一笑道:“皇上已经松了口,大婚以后,不谷就可以回乡葬父了。”
“啊,这样啊。亲家太不容易了。”赵立本把张居正继续想象成亲爹,眼圈又通红道:“我跟他们说,你是不想夺情的,只是皇上不放你走,可那些人偏生就是不把相公往好处想……”
“亲家懂我就好。”张相公心中一暖。他知道之前好多人也找到赵守正那里,希望他这个亲家劝一下自己。但都被赵侍郎回绝了,还劝那些年轻的官员多读书,少贸然对朝政发表意见。
看过东厂的抄报后, 张居正还是很承情的,所以才会对赵守正这么客气。
两人唏嘘一阵,赵守正便问道:“不知在下有什么可为亲家效劳的?相公尽管吩咐,不管公事私事都在所不辞。”
“哦?”张居正闻言打量他一番道:“记得亲家平时不是百言百当、不如一默吗?”
“那是自觉资历太浅,怕说多错多,给亲家丢脸。再说总觉得有亲家在可以偷懒。”赵守正掏出帕子抆抆泪,吐出口浊气道:
“现在看到亲家这样子,我知道自己错了。”说着他仿佛下了多大决心道:“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得站出来替亲家分忧啊!”
“好好,非常好……”张相公深深看着赵守正的眼睛,一个四十好几的人,还有这样纯洁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了。他不禁感慨的笑道:
“不谷叫居正,你叫守正,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