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人,你问我,我又哪里知道。」
「看样子,相爷颇为上心,十年了,我还从未见过相爷对哪个女子这般过。」
武士文叹口气,「相爷也该成家了。」
「像相爷这般尊贵的身份,少不得配那京城名闺,真正的大家闺秀怎会这么晚还在外面逗留?依我看,不定是什么不正经的。」明来语气突然不善,对此颇为担忧,在他眼里那些身份低下的人可不配做这相府的女主人。
「明大人,这些事都是相爷的私事,不该我们管。」
怀里的人轻如鸿羽,气息轻浅,一路走到房门前,梁琰抬脚轻轻将门抵开,屋里没有点上灯火,漆黑一片。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将宋绮罗缓缓放在床上,蚕丝锦被铺置在床的里间,他俯身准备将它掀起盖在她的身上,不料床上的小女官不安分地往里面翻了个身,细削的肩抆过他的下巴,触感柔软,梁琰握住锦被的手一顿,幽邃的双眸垂下,这个姿势和角度,两人离得近,他能嗅到她身上的脂粉味,不浓重,清淡舒服。
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能清楚的捕捉到她五官的每一处。
「麒麟……」宋绮罗梦中呢喃了一声。
安静暧昧的空气里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梁琰迅速给她盖上被子,随后移开自己的目光,眼底一片清冷,他大步离开这屋子。
书房的门被推开,明武二人听到声音忙起身行礼,抬头见梁琰脸色微沉,明来不解,正打算开口问却见武士文朝他摇摇头。
梁琰绕过他们坐在书桌旁,问道「何事?」
「相爷,宫里传来消息,于贵妃怀了龙种。」
梁琰指尖不时敲打着桌面,目光盯着桌上的文墨,半响才道,「倒是遂了她的愿。」
「相爷,下官认为此事不利。陛下身子日益虚弱——」
「怎么,你怕她将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垂帘听政不成?」
明来的想法一下子被猜出来,他不再说话,且当是默认。
「陛下后妃无数,独宠贵妃,膝下又无一儿半子,这贵妃既然怀了龙种,那便生下来,到底是皇家血脉,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在陛下百年之后继承大统之人。至於于家,」说到这,梁琰眸子微暗,「有本相在一天就绝不会出现外戚扰乱朝纲,颠覆大越朝的一天。」
「这于将军在南边蛰伏十年,积累了不少兵力,宫中又有于贵妃接应,就连御林军也交给了于清明手上,朝堂上的沈大人基本已是一颗废棋,下官怀疑——」武士文没有说出口,他也是自己揣测,到底不确定。
「你想到的本相也想到了,如今于家就忌讳着本相,自然会想法子在朝堂上继续安排人。」
「那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梁琰声音微沉,薄唇吐出四个字,「按兵不动。」
「小姐,您怎么喝醉了,幸亏醒了,不然奴婢回去该怎么向老爷夫人吩咐?这是相爷方才吩咐相府厨房做的醒酒汤。」
宋绮罗慢慢睁开眼睛,便听见阿碧叽叽说个不停,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世界慢慢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宽敞的屋子,屋里的布置的东西不多,唯一显眼的便是中间那章红色八仙桌,身上盖着的被子一看就是由上好的蚕丝织就,这,这一切可不是她那朴素的宋府,如梦初醒,她立刻坐起身,头却突然一阵胀痛,她拧着眉头,问阿碧,「阿碧,这是哪?」
阿碧手里拌着醒酒汤,笑道,「小姐,您忘了我们晚上来的丞相府?这呀,是丞相大人的日常起居之处,您晚上喝醉了,丞相大人便将您送到这暂时睡会,还吩咐人煮了醒酒汤,说说是姑娘家不省人事回去到底不好。」
阿碧心里欢喜着丞相大人对自家小姐不错,而宋绮罗听了却傻了,喝醉了?她在丞相大人面前喝醉了?她低头看着身下绵软的大床,还睡了丞相大人的床?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中觉得惶恐,於是立刻从床上下来,「小姐,醒酒汤。」阿碧作势递给她。
宋绮罗没好气道,「阿碧,你家小姐现在无比清醒。丞相大人呢?咱们告辞回府。」
「小姐,管事说丞相大人正在书房处理事情。」
听到这她便低下小脑袋,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可是脑中一片空白,哎,这正经事没办,自己却醉倒了,成何体统?真是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