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上书进谏
徐叔父拉着素波回了自家的小院,见她进了屋子便呆呆地坐着,再不似平日一般快乐地叽叽喳喳,便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别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又叹道:「真是无妄之灾,幸亏没事了!」
素波接了茶喝了,方才觉得清醒多了,在殿上她硬撑出沉着冷静大义凛然的样子,但其实还是吓坏了,还是被叔父趁着满殿百官齐贺皇上,恭维胶东王时将她悄悄拉回了家。这时她静下心来便问:「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酒宴正酣,就在皇上举杯为陆相贺寿时,曲先生突然走出来上奏,说胶东王是个傻子,陆相故意蒙蔽圣听,蒙蔽天下人。」徐叔父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十分地不以为然,「陆相吃惊之下便请几位给胶东王授课的薛大儒出面向皇上证明。」
「以薛大儒的身份地位,皇上自然信的,便认定曲先生诽谤皇子,让人将他拉下去处罚,可他不知为什么攀咬上了你,说女儿曾见你和许衍议论过胶东王等事,他家的女儿自是与他串通好了,一进殿内便攀污於你,於是又派人将你传了过来。」
素波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是她不明白,「平白无故的,曲先生和月姐儿为什么要告胶东王是傻子呢?」
从看到曲先生和月姐儿被拖出去时,素波奇怪的就是,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胶东王是不是傻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只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管别人——不,皇家的事呢?
结果反倒坑害了自己。
「嗐!曲先生一直有怀才不遇之叹,妒嫉许衍,而月姐儿,」徐叔父叹道:「先前曲先生想将月姐儿送到胶东王身边,可是毕老夫人没有看中她,可能这也是他们心怀怨怼的原因吧!」
从头到尾,徐叔父就没有想到胶东王真来过徐家,许衍也曾说过他是傻子的可能,他只是叹了又叹,「胶东王现在风头太盛,许衍在他身边就不可能不受到牵连,而你又与许衍定了亲事!」
这一次叔父对於为自己和许衍定下亲事似乎更加后悔了,素波就劝道:「胶东王现在已经长大了,很快就会就藩,那时许衍也会陪着他离开京城,我们也一起走,不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徐叔父摇头道:「一个藩王要这样大的名气做什么?」
素波突然想到了曹植,才高八斗的他不正是如此吗?曹操特别喜欢他,可是后来曹丕当了皇帝,想尽办法为难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着名的七步成诗就是这么来的。那么胶东王的将来?
然后她终於想到了一个问题,「丞相想不到这些吗?」
叔父果然被素波问住了,想了想道:「丞相一定没想这么多。静妃离世,他三个外孙也只有胶东王一个还活着,又病弱,他自然爱之过切,且胶东王亦果真聪颖异常……」说着突然又道:「素波,你帮我研墨。」
素波不解道:「叔父,你要写什么?」
「我要给丞相上书,劝谏丞相尽快送胶东王出京就藩。」
叔父虽然不是官员,但他算是丞相府里的人,按此时的说法也可以称为门客吧,有给丞相上书的权力,只是叔父先前从没有使用过,他一向对於名利都很淡,现在不用说自然也是为了自己。
胶东王早些就藩其实对所有人都是好事,他留在京城就是一个□□,哪一天被皇上发现他其实是个问题儿童,也许皇上不会拿自己的儿子怎么样,但是许衍这样知情的人一定会倒霉,自己也跑不了,甚至陆丞相恐怕也会受到波及吧。
素波自然赞成叔父上书的内容,但是她还是问了一句,「丞相会不会对叔父劝谏他而不高兴?」
「当然不会,丞相一向虚怀若谷,对士人优遇礼加,否则也不能有今日之文澜阁。」
刚刚经过战乱,新朝建立不过几年,陆丞相便建起收藏天下典籍的文澜阁,又修订五经为天下读书人之范本,如果不是他折节下士,广纳谏言,如何能取得如此之成就呢。所以丞相也许还真会认真想一想叔父的劝谏,送胶东王早日离开京城呢。
而且丞相知道胶东王「聪慧」的实情,应该能更加理解谏言吧。
素波便也举双手赞成了。
徐叔父的这份谏书写了三天,修改了不下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