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微微一笑,赞道∶"好厉害的《拂露手》。"接着屈起三指,用一招佛下拈香,向着对手隔空按去,这三指上的劲力各不相同,阴者阴寒入骨,阳者烈如流焰,阴阳并济,端的是厉害无比。

——天下阁阁主曾想要修成这般境界,可惜到死也不曾成功,不料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老僧,居然有这等修为。

力直贯而来,只要孟瑾棠退出禅房,自然打她不到,但高手对阵,说好了接下三招,若是主动选择闪避,自然算是输了。

孟瑾棠查知那老僧指力浑厚,不退反进,胼指为剑,用《斗室剑法》中的"破雪式"隔空点出无论对方的指力如何变化无穷,只以简简单单的一剑相应。

阴极盛阳,阳极生阴,短短一招之间,她竟似对《明夷心经》又有所悟。

油灯上的火光猛地颤抖了一下。

从动手到现在,不过短短片刻功夫,护国寺主持与寒山派掌门已经过了两招,时间虽短,但凶险处,丝毫不亚於当日破庙里与李非儒的那一战。

老僧看了孟瑾棠一眼,忽然两拳打出,一拳在上,一拳在下,双拳叠架,前后击来,正是罗汉神拳中的降龙式与伏虎式。

直到此刻之前,护国寺方丈都一直表现得随和有礼,半点不曾将杀机显露於外,如今拳风中却骤然表现出难以言喻的暴裂之意,双拳尚未及身,孟瑾棠已感到拳上劲力澎湃而至,来势汹汹,犹如行雨奔雷。

青衣的人影不退不让,双掌一翻,硬接老僧这一招,顿时间,浑厚的真气以两人所在处为圆心,不断旋转,但奇异的是不曾外扩,反而持续向内收缩。

国寺方丈的真气犹如浪潮,寒山掌门的真气则如大坝,浪潮不断冲击在大坝之上,等到声势越蓄越满时,大坝上忽然传出极强的反震之力,潮水无法破坝而出,顿时向来路倒涌回去。

在真气逆流入心脉的刹那间,老僧本已闭目待死,但所有潮水竟似瞬间蒸发了一般,变得无踪无际,让他感到一阵莫可凭依的空落之意。

孟瑾棠身形微晃,微微闭目,笑道∶"护国寺果然名不虚传。"

老僧默然无语,片刻后才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当真是后生可畏。"

——方才护国寺方丈并非打算突下杀手,实则是想借孟瑾棠之手,引颈就戮,纵然掖州王行事风格再强横十倍,若是失手将护国寺的方丈毙於掌下,多半也不好意思继续找大小和尚们的麻烦。

孟瑾棠警了他一眼,笑道∶"我虽不才,但既然身在此地,总不能叫大师出了意外,再惊动寺内各位高僧。"

老僧叹了几声∶"想来是天意如此。"又道,"孟掌门请坐,你要问的,可是当年建京之乱中的旧事 ?"

孟瑾棠目光微动 ,道∶"大师请说。"

十多年前,建京忽然出现了极大的动乱,城中混入了许多江湖人士,四处烧杀劫掠,此事众说纷纭,有人觉得是都婆国那边派人过来闹事,而都婆国那边表示,是大夏自己人折腾出的乱子。

那夜建京几乎化为了一片火海,不少百姓便跑到护国寺内求助。

护国寺方丈虽是出家人,但看见百姓所受之苦,也动了明王之怒,当下提起禅杖,跟外面的人斗了几场,等回来时,听寺内弟子说,有几个年轻人过来找他,说是有极其要紧之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