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过了一大半,已是接近三月,越是往谢家祖坟百越那边去,秦流西一行路上所见就没法眉目舒展,因为雪灾带来的影响,完全就没过去,所见江河尚未完全化冻,春耕更无法开展,他们还遇上几小波小型的民乱。
灾后的后遗症,已经逐渐彰显。
谢老太君等人心情有些沉重,她们都是从最繁华的盛京前来,盛京纵然也有不少受了灾的百姓,但也不至於像现在时不时就见到冻死骨,而权贵们,狐裘手炉捧着,暖锅子吃着,还能玩儿溜冰,要不是太后殁世国丧期间,青楼画舫估计都热闹不已。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真不是说笑。
而秦流西就更忙了,忙着收殓屍骨,超度亡魂,她收殓那些冻死骨也简单,直接一个术决炸出坑来,然后就地掩埋,竖一块木头或石头做碑,粗糙是粗糙,但也好过暴屍荒野。
谢老太君他们都看麻了,听说那还是什么雷诀,可以灭鬼的,却不想还能这么用,倒比用铁锹挖要简单快捷得多,同时也感慨不已,大师果然大善,不知道其他道长会不会都这样。
其他道长?
呵呵,我们不和变态比,谁家变态用五雷术决这样的大招来炸坑埋屍啊,简直暴殄天物。
秦流西自己也麻,因为这样会拖慢行程,但看到怨鬼啼哭,徘徊不入鬼门,若是放任,要么是智全无最后魂飞魄散被厉鬼吃掉,要么就是吸收阴气杀人成为厉鬼,使人间更乱,也只能边行边超度。
虽然麻烦,但好处也不是没有,功德是蹭蹭的加,信仰之力也滋养神魂,这是来自谢家一行人的尊崇和敬仰。
渡人渡鬼还渡己,此行没亏。
只是,她夜晚观星后,会眉头深锁,然后谢老太君发现她会时常在夜晚消失,虽然好奇,但也没敢问。
只有秦流西知道,荧惑守心,但却并非剑指君主,只怕和天灾引起的饥饿疾病或是战争兵乱有关了。
果然,等他们一行入了百越地界,三月初,便传来信阳王在封地反了的消息,除此外,又传出太子在国丧期间,祸乱后宫,太子被废,贬为庶人,贤贵妃降为贤嫔。
太后殁世,太子又被废,贵妃还降级,令周家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弹劾周世子以权谋私,私自调兵围困道观只为求丹献给太后,引起民愤,让圣人大怒,贬忠国公为慎昌伯,并砍了两个将军的头,革了数个宁洲府官员的职。
“周家真是犯胡涂了,兵权乃是天家大忌,师出无名不说,还无手令就仗权调兵,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谢老太君听闻此事叹气不已,道:“周家先祖跟着先帝马背打天下,也是忠勇无双,可惜子孙是一代不如一代,脑子不清醒。”
兵权是每个帝王手中的利刃,是护国护己的刀,如今这把刀在他没有任何指令就被人利用身份而挥出,今日围道观,明日岂不是能围皇宫?
周家这是踩了巨雷。
顺芳说道:“今年是个多事之秋啊,没想到信阳王那么一个看着满脸怂样的人会反,百姓要遭罪了。”
秦流西冷笑:“他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众人看向她,有些好奇,她这个厌恶的表情,好像知道些事儿啊。
秦流西看她们满脸求知欲,便道:“他从前有个供奉,是个邪道,为了施展邪术,弄死了许多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