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的青鸟六(1 / 2)

当晚,还是做了。

而且比预计的更失望。

看到景麒时,阳子脑中就闪过了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这家伙该不是为了养生之道才来的吧。结果果然是。刻板的个性虽然不乏可爱之处,刻板的性生活实在是太打击人了。他对她产生过吗?就算追溯到第一次,她也不能确定。因为爱所以需要,因为需要所以求欢,但是景麒求欢时她完全感觉不到他有需要。他一直竭力照顾她的感受,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失控过。也许他只是在做他的理性断定自身应该做的事情,就像,就像履行义务。

他不是人类,所以她很难揣测他如何确定自身的义务。至於她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疑虑……也许在事故之前?也许这根本就是引发事故的诱因。无论水中的景象是真是幻,他对待事故的态度都让她更怀疑:他的使命感非常强,而私情几近於无。他给她的爱与,很可能源於某个大公无私的理念。

他对先王更包容,但没那么亲昵。不过,尽管先后迥异,她还是怀疑在骨子里并无二致。也许他只是想让他的王高兴,把国家治理好。王是谁,不重要。也许在他心目里,阳子不存在,恩辛也不存在,存在的只有景王;有时名叫恩辛,有时名叫阳子,叫什么,毫不重要。

所以,他才能一直竭力照顾她的感受吗?

那种刻板得近乎狼狈的愉悦心情从日常生活里消失了,行房时情潮汹涌欲仙欲死的滋味也不复存在了。要命的是,她没有办法和他开诚布公地讨论那个事故,也没有办法和他开诚布公谈房事。虽然已经有了夫妻的名义,噢,也有夫妻之实,但她和他还欠缺夫妻必需的心态。

“主上……”

听听。

他恪守着臣下的本分,所以她身不由己以礼相待。

“主上,请您过目……”

过於标准的发音和过於规范的措辞在鱼水之欢后的大清早,完美无暇却毫不动人。

阳子嘴里敷衍着,接过他递来的文书,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好热。

好闷,好热。

初夏的清晨竟闷热到这种地步,这是在云海之上的君臣体会不到的。民间疾苦并不是一个可以用来说笑的词,阳子想,早在半个世纪之前,蓬莱的劳苦大众就能享受空调和抽水马桶了,还有手机、因特网,以及各种廉价而又便捷的交通工具。可庆国的年轻人连出门求学,都会造成难返故土、音讯难通。阳子想革新已经很久了,她常常后悔当年的自己只知道为了考分死记硬背,不能再现三权分立或第一次工业革命。

热,真的好热。

她烦躁地拿袖子抹掉脸上的汗,突然想到这种举动会被景麒数落,心虚地往他那边瞄了一眼。

他正在倚在门外的栏杆上看风景。

他们借居在当地的富户宅邸内。虽然是经商的人家,花园却建造得别致美观。景麒已经看了很久吧,那宁静的神态,让人怀疑他可以静静地看几个世纪,直到化为风景的一部分。

气候如此闷热,他给人的观感却如此清凉,也许是因为那清淡的肤色和发色。

就像为了驱除暑气一样,阳子瞄了他一眼又一眼,渐渐地,视线粘到了他身上。他的额角积起了汗,他正在取汗巾抆拭,就连抆汗的动作,都散发着奇妙的清凉感。